小刘也感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头,一个市委書記叫你一个局长过来,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就是手上有天大的事情,也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啊。
他赶忙又给那面打了一个电话,这一次小刘说的比较扎实:“齐局长,季書記一直在等着你的,我想局长还是快一点过来,免得耽误了事情。”
那面齐局长也嘴里连连的答应,说:“我在路上,快了,快了,一会就到。”
小刘由于身份的限制,也不好再说的更深,只能回来给季子强说:“齐局长说自己正往这面赶,很快就到了。”
季子强脸沉着,什么都没说。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因为季子强初来乍到的,本来北江市就有排挤他的这种倾向,所以他自然也会往那个上面去想了,这什么事情都不能多想,一想的多了,心中就生出了杂七杂八的想法了。
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季子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可能现在就拿上电话大骂对方一顿,那样更显得自己小气,所以他又等了一会,见人还没来,就对小刘说:“叫上文秘书长,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季子强就站了起来,小刘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知道季子强肯定是动怒了。
走到了楼下的时候,却迎面遇上了工业局的齐局长,这老小子身体滚圆的,肥头大耳不说,那肚子更是比怀孕的产妇还要壮观,裤子也是提不上来,就挂在小腹上,估计是下车跑步来的,气喘咻咻的,那裤子也挂的更低了一下,季子强看到他真的就有点担心,生怕他一个不注意,裤子掉下来那多难堪的。
这齐局长到了季子强的面前,喘息了几口才说:“任...季書記,我刚才在外面,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请....書記见谅啊。”
季子强见他脸色红红的,在闻到了他喷出的那一口酒气,就知道这老小子肯定刚才是在喝酒,接到电话从桌子上才下来的,季子强脸瞪的平平的说:“喝酒了?”
这齐局长战战兢兢的说:“喝了一点。”
“业务招待?”
“这,这是啊,是啊。”
季子强就知道不是了,本想说几句气话的,但想想,这也不容易了,最近很多大局的局长对自己都是阳奉阴违的,这个齐局长知道害怕自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算了,先放过他这一次。
季子强就说:“我准备到省钢去一下,你这样子能去吗?”
“能,能去,我和省钢的老总很熟悉的。”
”你这一身的酒气?算了,你休息吧,我和文秘书长去。“季子强就撂下了这个局长,带着文秘书长走了,这齐局长傻愣愣的看着季子强他们的背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忙冲到了一楼共用的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也顾不得自己养尊处优的身体,趴在洗手池的水龙头上,猛喝几口,搽搽嘴,跑到了院中,对自己的司机说:“快,追上季書記的车。”
司机赶忙扔掉半截烟头,上车带着齐局长追赶过去了。
省钢旧址在北江市的城乡结合部,蔓延的建筑和住户已经填补了过去几十年省钢于北江市市区的断裂地带,季子强这一路走去,都是高楼大厦,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淘金者,或者为了生存而来的那些漂流族们,把北江市彻底的改变了,而这一片就尤其明显,青春,高效,拥挤,喧嚣,时尚,激情,躁动,冷漠,堕落,投机等等都在这里一起出现了。
不得不说,城市的脚步有时候比你想象的变化还快。
车跑了一会,坐在前面的秘书小刘就说:“季書記,后面好像是工业局齐局长的车。”
季子强没有回头看,略一沉吟就问坐在身边的文秘书长:“这个齐怎么样?”
文秘书长很快地说:“一般吧,过去秋書記在的时候他反正是几面都认。”
季子强就没有再问什么了,听这话的意思,齐局长是墙头草,以季子强目前的状况,这样的墙头草对自己还是很有利的,至少还能多多少少的买自己一点帐。既然是如此的话,季子强也就不准备太为难齐局长了,跟上就跟上吧,先帮自己应付的眼目之下的困局再说。
车继续的前行,但时间也不是很长,季子强的车就到了省钢的大门口了,让人有种大跌眼镜的是,省钢并没有人在大门口迎接自己,只是几个门卫看了看季子强的车牌,才赶紧的打开了横栏,一面给厂部挂去了电话。
车就在厂区慢慢的走着,文秘书长有点尴尬的说:“这个省钢厂长也是厅级待遇,再加上厂长这人比较牛,过去北江市的领导来,他一般是不会出来迎接的。”
季子强默默的点下头,心中想,难怪杨市长都拿不下这个省钢的事情,原来这老总还真不给面子啊,从过去几天季子强看到的资料中,这个省钢的原厂长姓成,叫成正茂,老清华的大学生,来省钢也有很多年头了,从技术员到工程师,再到总工,厂长,也是一步步上来的,有点能耐,在现阶段很多老钢厂效益不好的情况下,他还能让省钢维持下来,也真难的,但这人也有点脾气,等闲的人他是看不上的。
就说自己到北江市也10来天了,但这个成厂长就是一次都没来拜访自己,由此可见此人的牛劲有多大。
钢厂还没有停工,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中国钢铁工业,全自动化的轧钢生产线没有几条。尤其是这些解放初期就建成的钢铁企业,几乎清一色的半机械化,在火龙飞窜的轧钢车间,总有手舞钢钳的工人和火红的钢锭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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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线材几乎都是用单机架、横列式轧机轧制的,很少有高速的连轧机,而轧机与轧机只间,则多用人工的方式,由一名熟练的轧钢工用钢钳夹住从轧机吐出的钢条,一个漂亮的转身,将通红的钢筋送入下一道轧机的孔型。
季子强是知道的,就是这一个动作,不知残废了多少轧钢工人,凡是从线材车间出来的,没有一个不是伤痕累累,为了保护自己,轧钢工们不得不用竹片将腿包起来。然而、一旦导卫出了问题,通红的钢筋从轧机里以每秒几十米的速度不知向何处飞去,躲、是躲不开的。是死、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夸张地说,老钢厂的产量很多都是用轧钢工人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季子强过去到过很多次钢厂视察,对工人,季子强有着天生的一种敬佩,这或许也是少年时期总是听到连在一起的工人,农民这个两个词吧。
在季子强心中,工人,是一个伟大的群体,产业工人更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他们的工作环境,群体的紧密配合,造成了他们无以伦比的团结协作精神,任何一种群体,都不可能象工人、尤其是大工业的产业工人一样骨缝里透着刚强和无畏。
季子强一路看着钢厂的车间和忙碌的工人,也就到了厂部那幢灰蒙蒙的大楼前,这个时候,季子强总算看到了厂部门口等候的一堆人了,让季子强大开眼界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洋妞,只能用这个词汇来说了,因为以季子强的眼光,他根本是分不清对方到底是英国,美国,法国还是刚果的人,奥,刚果是黑人,这个他应该知道。
看到了季子强的车停下来,这堆人就拥了过来,走在前面中间的是一个50左右的男人,一张严肃的长方形脸上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两只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边闪着亮光,两个嘴角总是紧紧闭着,季子强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定是省钢的厂长成正茂了。
季子强就对着这个人伸出了手,旁边的文秘书长赶忙介绍:“成厂长,这是北江市的書記季子强同志,”他又对季子强说:“这是省钢的厂长成正茂同志。”
季子强点点头说:“久仰成厂长的大名了,幸会。”
两人握上了手,成厂长就说:“是季書記啊,本来正想这几天去拜见一下書記的,没想到書記百忙中先到厂里来了,欢迎啊欢迎。”
季子强哈哈一笑,就把目光看向了成厂长身后的一个老外,这是一个40岁的欧洲男子,成厂长一看季子强的眼色,就转身拉着身后那老外,说:“季書記,这是外资方的副总经理Johannes。”
这个叫Johannes的老外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句:“欢迎你季書記。”
季子强笑着也和他握了手,就见这个老外生的前额又阔又高,呈现微微隆起。头发梳得整齐有致,眉毛浓密而深厚,眉宇间有几分神采。高高的鼻梁,一副外国人的特有气质,鼻梁下是一大撇浓密的胡子,挡住了那薄薄的嘴唇,也透出几分成熟与稳重。
下来就还有好几个人,有中方的,有外资方的,乱七八糟的,季子强哪里记得住,不过到了那个外国美女的面前,季子强倒是精神一震,这样近距离的面对一个外国女人,季子强应该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