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而言,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比冀良青更多了,冀良青的级别不高,而且他没有给上那个意见稿,所以他就算受到打击,也只会是在第二波,而自己要首当其冲的遭遇到第一个打击,关键他是来之最高层的打击,自己接不住,也扛不住。
他有点颤抖着嗓音说:“良青,你要好自为之,恐怕接下来我们会有麻烦了,特别是影视城工地罢工的事情,你更要处理好,不然会成为一个最大的麻烦。”
冀良青叹口气,从电话中,他分明感受到了过去一直让自己仰望的,崇高的,绝对威严的季副书记已经倒了,这种精神的奔溃自己见过太多,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如此呢?但自己至少还没有倒下。
“这到是小事,我就是给季书记汇报一下,请你自己有个准备,我这里放心,不管怎么也不会扯上你什么的。”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冀良青第一次在对方没有说完的情况下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再说什么了,接下来对方的打击将是严酷和残忍的,自己要做好全方位的防卫工作,能不能辛存下来,这就要看天命了。
整个上午,冀良青办公室的电话分外的安静,他再也有了往日的繁忙,好像大家都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实际上这或许就是一种巧合吧,更多的人是无法从这表明的事态中看透其中深刻的结果的,除非智商奇高,或者参与其中的当事人。
但冀良青现在的情绪是无限悲观的,他有了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他不抽烟,不喝茶,就那样坐了一个上午,面色惨白,心底低沉地哀号着——这个只求利益的世界,大家彼此就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哪里会有什么真情哟!
下班了,冀良青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自己的家,刚好老婆也在,冀良青阴沉着可怕的脸,第一次向老婆安排任务说:“明天你到银行把家里的那三百万存款提出来,转到我家乡的小学里的帐户去,转好后,即刻动身,赶到那里,跟校长说明我们的捐赠意愿,要声明这是校舍改造和资助学生的伙食和有关学生各项支出的专门费用,记住,要让人家知道是你这个书记夫人捐助的。”
他老婆一听要从自家的钱袋里,割出去那么大的一块,几乎是全部的家产,在女性贪婪物质的本性驱使下,那种不舍和心疼何以可用语言形容,脸一变形,就嚎出声来。
她也突然醒悟过来了,一定是冀良青遇上了一生中最大的麻烦。
自己女儿一哭,本来就心慌意乱的冀良青更加绝望透顶,心智全失。
“别闹了”,冀良青空前绝后地大声制止老婆:“我这也是为你今后的生活着想,如果不预先摔出这点钱,我怕你今后连农民那样的生活都保证不了”!
为什么是对自己好?为什么不丢出这三百万,今后就连农民那样的生活都保证不了?这其间为什么会有这样难以置信的联系?
他老婆当然无法把它联系起来,她战战兢兢地看着一贯对自己听之任之、漠然置之,再或者是形同路人的丈夫,见他眼前摆着一副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的阴沉得几乎变成铁块的脸色,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只要一违逆了他的意思,就要立即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当下吓的自己的脸也变绿了,抖抖索索地小声答应说:“好,好,我明天就抓紧去办”。
看着冀良青跌跌撞撞地歪进了卧室,她明白,自己的丈夫是真的出事了,自己这个家真的要天塌地陷,往日的风光从此不复存在了。
新屏市还是过去那个样子,但在冀良青和季子强的眼中都已经变样了,他们两人都已经预感到了最后的结局,所以就在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季子强在微笑着,而冀良青不管怎么努力,也笑不出来了,他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笑在最后才算笑的真正的味道。
今天季子强和冀良青都是来参加二公子和柯小紫的婚礼的,现在的二公子很低调,他没有把婚宴办到省城,也没有让老爹李云中前来,因为在新屏市的这几年里,他明白了许多,也学会了许多,这多多少少也算是得益于他身边有一个像季子强这样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季子强不同于他过去所有的那些狐朋狗友,季子强带给二公子的是一种全新的理念和思考。
但即使是在新屏市办酒宴,依然客人云集,有知道消息的省城特意赶来的客人,还有新屏市官,商两面的客人,可谓是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季子强在门口看见这对新夫妻,笑容可掬的迎接宾客,发放喜糖,门上零零稀稀的贴满了新人的韩范儿婚纱照,季子强微笑着接过伴娘手中的喜糖,嘴里生硬的蹦出了几句祝福语,不好意思的随众人入了大厅。
大厅灯火通亮,室内装修以淡黄色为主,上百只吊顶灯努力的迸出刺眼的光,似乎想穿透堂内所有的人。大堂呈约260平米的长方形,向北正中方向搭了个1米高玻璃T台,早已用鲜花装饰得浪漫温馨。由几十朵洁白怒放的百合簇成的拱形桥迷人地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台正中布置了一个硕大的水晶球,球体剔透,似乎可以看穿世上一切伪善。台下两旁顺次摆着放满美食的大餐圆桌,左右各10张,贪婪的填满了整个大堂空隙。
政府里面除了季子强之外,连带常务刘副市长之下的好几个副市长都来了,一个是二公子本来也和他们比较熟悉,在一个现在二公子的身份已经没在是秘密,所以谁不愿意来锦上添花呢?
攀龙附凤尚且来不及,所以但凡请到的,几乎全都来了,就算没有请的,也会不请自到,并且都准备了厚厚的红封,做了加深感情的准备。
洪仁昌的那个电视台的主播女朋友栾若皎也来了,她是今天婚宴的主持人,而让季子强感到好笑的是,南区的季红竟然也跑来了,而且看样子她和柯小紫还熟悉,这到让季子强好奇,她们两人怎么会认识。
其实也很简单的,柯小紫曾经多次在南区办事都是季红接待的,季红这女人,只要听说别人有后台,她是一定会想办法接近。
不过刘副市长在看到季红的时候是有点头大的,他不希望在这个场合见到季红,就算季红装着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刘副市长还是有点紧张兮兮的。
柯小紫今天别提有多神气,多幸福,多得意了,记得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大家有感于今天物质喧嚣、欲望纵横、欺骗盛行的残酷社会,几个小女生为自己的前途倍感忧虑,也粗鲁而刻薄地分析起当今社会生存的便捷的对应之道时,柯小紫总是胆子最大,也敢想敢干,她“嗨”地一声说:“怕什么,关键是我们要正确和利用自己作为女人的特殊资源和作用,你们没有听说过大胆献身,美梦成真;,变成富翁吗”?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只当是个笑话,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具体压倒虚幻,现在很多人也不得不佩服柯小紫的能力,她令人惊讶万分地实现了自己人生命运的变化,从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的小巡警,一跃成为几十亿资产的老板夫人,柯小紫确实值得骄傲,这些年的功夫也算没有白下,总算是钓到了一个金龟。
而作为季红今天也是很有点嫉妒和羡慕的,自己在新屏市也算混的不错,从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的低微小学老师,一跃成为一个政府官员,在新屏市也算是一种非常值得骄傲,值得自许的了,但和眼前这柯小紫一比,自己就差的太远,想到这里,她心头掠过一丝烦愁。
没有人去注意这些心里难受的人,二公子的婚礼依然热闹而隆重地举行。这也又是人间“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又一场景和真实写照,今天的婚礼在新屏市比起来,可以说是少有的气派和奢华。
因为请的人中,除了不得不请的直系旁系亲戚之外,大多是新屏市体面的领导干部和有钱的爆发户,而这些人中,最为抢眼的当然是冀良青和季子强了,因为他们代表着新屏市最高的权利。
不过今天的两人表情却让很多人费解,本来就在一天之前,还被冀良青下手弄得灰头土脸的季子强为什么笑的这样开心,而作为胜利和发起攻击的一方冀良青,今天怎么神情萎靡,这真实有点不解。
季子强却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冀良青说:“书记你也来了。”
冀良青脸色黯淡的点点头:“我当然要来,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脆弱。”
“也许是的,但有一点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想象到脆弱上。”季子强说的是真话。
“奥,看来你还是很顾忌我?”冀良青有一丝嘲讽的口气。
季子强笑笑:“当然了,你让我很疲惫,不过现在大概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