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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堂(1 / 1)


发现爷爷的死我丝毫不感到难过和震惊,因为和我接下来发现的事情相比这实在是微不足道。我看到全村遍地都是尸体,还有些屋子着起了火。我还看到村长被分成八块整齐地摆放在他家的土墙上。我找遍村子也没有找到除我之外的活人,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我没有死?我身上也有几处刀伤,难道是凶手砍了我以为我死了我才侥幸死里逃生?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惊慌失措当时只想着我得趁凶手回来之前离开这里。我回家翻出仅有的一百多块钱,捡了些能吃的干粮冲出了村子。我离开村子一直向南走,翻山越岭走了两天才到了一个小镇坐上了汽车,又坐了一天才到了有火车的镇上。我和当地人打听去哪里能打工,他们告诉我坐火车到城市里就能打工。我买了一张我能买得起的车票,上车之后才发现我只剩下十多块钱,光是车票就用掉了我在村里几年的开销。我意识到了我的无知,外面的世界和我知道的世界有着天壤之别,不过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到了地方再说,总能想到办法活下去。我就着火车上的凉水啃着自己带的干粮又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下车了。

下车之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被人流挤出了火车站。还没来得及容我片刻的喘息,我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虽然在村里听出来打工回家的人说过城市是什么样儿,可亲眼见到了还是不敢相信,这里是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吗?宽敞的马路比大河还要宽,高耸的楼房比小山还要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就这几分钟我看到的人比我之前路上几天看到的人还要多。我误以为我已经死掉升入了天堂,要真是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去找妹妹了。我一边抬头张望一边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该干什么,更没钱住那些主动上来跟我搭讪的人称之为旅店的地方。还好是夏天我就跟着几个乞丐住在了火车站里,虽然会遭到驱赶但是这些乞丐们总能找到机会浑水摸鱼溜进去。偶尔也去一个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外国包子店里熬上一宿。就这样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乞丐这个行业,而且顺理成章地干上了这一行。

伸手要钱张口吃饭,这活不是谁都能干得来的。说起丐帮自古有之,传说丐帮的祖师爷有好几位,但是真正身为乞丐的就只有一人叫做范丹。当年孔圣人周游列国,到了陈国、蔡国一带时断了口粮。是乞丐头领范丹慷慨相助,拿出食物送给孔圣人和他的弟子。圣人觉得自己无以为报,便向范丹承诺:“此后所有乞丐都可以到孔门弟子家乞讨,如遇恶狗用木棒击之。”范丹救过圣人之命,被尊为乞丐鼻祖自是理所应当。此外历史上还出过吴国大夫伍子胥、农民皇帝朱元璋这等了不起的大人物,可以说丐帮对中国历史有着重大影响。我是后来听一位资深业内人士给我讲,现在的乞丐主要有五种:一是行乞派、二是残疾乞讨派、三是假乞派、四是宗教乞讨派、五是专业乞讨派。

行乞派:主要通过在街头乞讨为生没有固定住所和生活来源;残疾乞讨派:通常是身有残疾无法正常工作只能乞讨为生;假乞派:这类是本不是乞丐而通过装扮成乞丐骗取他人同情获利;宗教乞讨派:是指出于宗教信仰乞讨,以此积德行善;专业乞讨派:有组织有纪律,通过分工合作、协调配合等方式高效地乞讨组织,这种组织经常会故意弄断小孩的手脚让他们变成残疾博取人们的同情心最是可恶。

我初来乍到、单枪匹马姑且算做行乞派吧。一开始我完全没有“生意”,我再可怜也可怜不过那些断手断脚的小孩呀。第三天,我在极度饥饿的逼迫下觉醒了必杀技:我见人就跪,跪下就磕响头,再不给钱我就抓住来人的裤子不放直到给钱为止。我想就是范祖师爷看到也会感念我的敬业。必杀技非常奏效,我的一头白发和我高大魁梧的身体形成的反差效果也算是派上了用场,一天下来收成还不错最起码够我吃饱饭的,眼下总算吃住有了着落。人都说同行是冤家,我的“生意”好那就势必要动了别人的奶酪。没两天“原住民”的组织就三五成群地来找茬让我滚蛋。我本就孑然一身,从小又为了保护妹妹经常打架,什么醉汉懒鬼、泼皮无赖一律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我上前抓住一个看似头目的人往死里打,打到他血流满地,打到他一动不动,看得旁边的喽啰们瑟瑟发抖连连后退。就这样打了一周之后,火车站附近的行乞就都跟我混了。

这一天一个小乞丐来禀报说有个叫黑子的想请我吃饭,我以为又是哪个组织换了新花样来找茬,便前去赴宴看看他要干什么。黑子人如其名是个黑漆漆的大个儿,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他是用扩音器在讲话。一上来还没自我介绍他就先干了一盅白酒,我也不含糊也干了一个。黑子见我如此爽快便和我意气相投。黑子本名叫吴宏峰因为长得黑,台球又打得好,所以大家都叫他黑子。孤儿院出身的他没爹没娘,因为受不了院里的管教自己跑了出来,在火车站附近组织了一群没人要的小孩偷东西。这次找我是因为听说我身手好,还统一了火车站附近的乞丐所以找我合作的。他的计划是想要利用我手下的乞丐去缠住进出站的行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再安排手下趁机偷走财物来个声东击西。得手了,所得的财物和我五五分账;失手了,借我的武力平事儿。“朋友,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我又是深谋远略足智多谋,你我二人合作那真是文武双全、双管齐下,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先干为敬。”说完他又干了一杯。听完我也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买卖,最起码不用天天给人下跪磕头,于是盗乞联盟开始行动。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聚拢来的无家可归的孩子也越来越多,我的胆子也随之不断膨胀。后来,我们不只在火车站附近干一些小偷小摸的把戏,做起了入室盗窃的勾当。我们选择了在城市的老城区—道外区下手。这里旧称傅家店,在日俄占领时期就是本地穷人生活的地方。侵略者占领江的上游,把当地老百姓赶到江的下游居住,所以这里有滨城最早的市井百态。此外这里的巴洛克式建筑也极具异域风情,只是年久失修使得很多历史建筑成为了危楼,再加上某些老百姓不方便议论的原因修缮工作一直断断续续。我们选择这里一是看上这里治安混乱监控稀少,旧楼废墟多方便撤离;二是这里住的都是老居民旧东西多,没准在谁家就弄出一件值钱的古董,而且这一带有旧货市场和古玩市场便于销赃。没想到我特意选择的猎场成为了我人生的修炼场。

这天我刚从一家偷了点现金翻窗跳出,好巧不巧正撞见屋主开门回家。我俩对视愣了一下,对方是个和我“一样”满头白发的干瘦老头儿。我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身就想走,谁知一股神奇的力量从背后将我摔倒,只见那小老头儿擒住我的一只胳膊将我按在地上,我自认为力气很大,一般人两三个也很难从我这占到便宜,没想到一个瘦老头儿居然能让我动弹不得。老头儿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我的脸沉思了一下说道:“你不用跑我不会报警,进来喝杯茶我有话和你说。”说完便放开了我,我见对方并没有报警抓我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跟他进屋看看他想说什么。刚刚急着偷钱所以没有细心观察,现在仔细一看老头儿的家很简朴,没有任何家用电器,只有简单的床、桌子、柜子,最显眼的是墙边供桌上供奉着的佛像。我后来才知道老头儿姓汪号春雨居士是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虽说是居士可听邻里们说他可比一般的僧人道行高。老头儿给我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地喝下去之后对我说:“你我有缘,和你相遇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你以后不要再做鸡鸣狗盗的事情了,每天来这里我教你识字念经,你刚刚偷的钱给你了就当是工资,以后你来我这也给你开工资你看如何?”我没明白老头儿的意思,什么缘?哪来的劫?这是想包养我吗?转念一想我确实也有认字的需求,这两年下来我体会到,在如今的社会上行走大字不识一个显然是极为吃亏的,比如就算是自己偷到好东西也不认得,白白便宜那些收赃的人,认识字长了见识便能自己先有个判断少被人骗些。况且识字还能赚钱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便宜不占白不占,至于老头儿到底想要干什么可以慢慢了解以后再说。我便应承下来自这天起我便天天来汪老头儿这认字念经,赚工资。

我认字之后便开始对看书产生了兴趣,那是我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奇妙世界,在这里我可以经历三千世界,体验万种人生。它让我如痴如醉,废寝忘食。之后的几年里我把"组织"全权交给黑子打理,除了去汪老头儿家以外大部分时间我都泡在书店里(可以免费看书和查字典)。对知识的渴望让我饥不择食,从人文历史、法学心理到医疗救援、数学物理没有我不看的书。尤其对于语言方面我有着惊人的天赋,我竟然自学了英语,日语,法语,德语等语言,虽不能和专业的相提并论,但是日常沟通还能应付上几句。汪老头儿说我有慧根,天资聪颖学东西比常人快许多。有一回我问汪老头儿第一次见面时他将我摔倒的功夫叫什么,他告诉我那是太极。于是每天我除了读书、念经之外又多了一项练太极,不久我已经可以和汪老头儿势均力敌了。虽然汪老头儿没有正式收我为徒弟,但是我早已把他当作师父,因为遇见他我才重获新生,懂得了道理,开辟了全新的人生道路。我会帮他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体力活跑腿活也一肩扛下,至于他给我开的工资我一分也没有花,打算攒起来一起还给他,给他个惊喜。本以为可以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谁知命运再一次捉弄了我。

这天我和师父正在念经打坐,平时我念经都很清醒,可是今天却昏昏欲睡,一不留神睡死过去。当我醒来时,首先听到的是外边雷雨交加的轰鸣声,随后师父倒在血泊里的景象刺入我的双眼。我匆忙跑过去抱住师父大喊,师父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我说:“我命中注定这劫数难逃,你要好好修行。你非神非鬼必要走这修罗之道,快走吧被人看见会以为是你杀了我,我的抽屉里还有些钱你一并带走吧。”说完师父就再也不动了。我又一次感受到痛苦万分,似乎有把钢刀在心中乱搅。我给师父磕了三个头便按照他说的离开了他家。我并不是很理解师父死前所说的话,只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杀师父的另有其人。我先躲了几天,然后找到黑子托关系花钱买了假户口和假毕业证,又在郊区派出所办了一张身份证,证件上的名字我用了罗道修。我一边找零碎工作打工一边调查那天有什么人去过师父家,一查又是几年。由于始终查不到线索,我想应该找一份稳定且时间相对自由的工作,两年前进入肯德基打工,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又因为两起命案将我卷入了汹涌的激流。难道杀这两个女孩的凶手和杀师父的凶手都是他?

妹妹死后的五年间,我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锻炼身体,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为妹妹报仇。这一天我终于动手了,我不确定是谁杀了妹妹但我知道所有旁观者都是凶手。我趁着月黑风高所有人都熟睡后用镰刀一个一个地割断他们的脖子。也有年轻力壮的汉子奋力反抗砍了我几刀,可我完全不觉得痛,只能感觉到杀人的快感。我最后弄死了当年收钱了事的老不死的,以为我应该也就这样烂在村里了。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走出了村子,这样也好,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机会报复这个残酷的世界。

来到城市后我看到了繁华似锦的气派景象,更看到了它背后的超出我想象万倍的邪恶与欲望。夜里我会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和黑子出去鬼混,黑子是个粗枝大叶的汉子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的这个兄弟和白天他见到的不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因为只要有人能陪他玩他才懒得管你是谁。我们挥霍着白天“干活”弄来的钱,到处花天酒地、烟酒女人、嗑药赌博,我贪婪地啃噬着欲望催生的禁果,积蓄邪恶黑暗的力量,等待着有一天让它爆发全部释放。我搞了一些迷魂药涂在手帕上,放在裤子的口袋里。他没有用手帕的习惯,就算不小心用了我也能醒过来。当乞丐之后他弄了一把刀随身携带防身用,这样我的工具就全了,只需等待时机的到来我便可以尽情享受欢愉。

自从他遇见汪老头儿之后我就很少与黑子见面,只是偶尔晚上出去。他白天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佛经以外其它的对我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尤其是医学方面的书,这让我了解了精确的用药剂量和人体弱点以及切割时所需要的力度和角度。他从汪老头儿那里学的太极拳更是让我如虎添翼,我曾尝试过夜里独自同时对付五六个小流氓,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我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存在但事事总有例外,汪老头儿就是总能准确地分辨出我和他的不同。但是汪老头儿并没有和他提起过我的存在,而且见我就和我讲人生皆苦万事皆空,只有放下执念才能皈依正道。我看他并没有揭穿我的意思也就尽量躲着他。有一点汪老头儿说的是对的,这命中注定的事儿躲是躲不开的。这天我在凄风冷雨的召唤下醒来,看到汪老头儿在我对面打坐,他睁眼看到我并不惊讶,语气沉稳地说要让他正式皈依佛门在寺庙里专心修行慢慢地度化我的怨念。正所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我本不想招惹你,你却自己非要上门送死,正好试试我这迷魂药的药效。想罢我便趁汪老头儿不注意绕到他的身后,将沁有迷药的手帕捂在他的脸上。汪老头儿一时反应不及被我从背后擒住动弹不得,十五秒之后他开始失去力量,三十秒左右便晕厥过去。我用他自己的手握住刀柄缓缓地刺入了他的身体。我本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我没有这么做,我要让他看到这一幕,让他再一次感受到痛苦,因为当年他没有保护好妹妹,他也是凶手之一,他也应该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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