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朱校尉当即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他娘的,这帮狗崽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老子从军都快十年了,杀得狗崽子也不少,他们还真以为一句话就能吓到老子,简直就是笑话。还想离间我们,让我们搞内讧,自相残杀,呸,死了这条心,我们大楚士卒可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的同袍。”
骂完他立即看向王老头儿,请求道:“将军,能不能教我一句草原话,让我好好骂骂这些狗崽子,出一口恶气。”
王老头儿饶有兴趣地问:“你想学什么?”。
“就学老子干他们祖宗,不要废话,有种就打上来跟老子一较高下,老子的眉头要是皱一下,就算输。”
“嘿嘿”,王老头儿开心一笑,笑完笑嘻嘻地问:“就不再考虑考虑了?要知道把我交出去,你们就安全了,就可以回去吃饭睡大觉了。”
哪知,听了这话,一直客客气气的朱校尉差点暴跳起来。立即瞪着眼睛看着王老头儿,大声说:“大人,小的虽然没读过书,但最起码的军人气节,民族大义,都还是知道的,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向狼克骑军摇尾乞怜,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战友同袍。”只见他一身正气,说得大义凛然,铿锵有力。
“嘿嘿!”王老头儿又是一乐,感觉这个朱校尉有点意思,他很喜欢。
这时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喂,里面的人听明白没有,告诉你们,这可是你们最后的保命机会,若是......”
话还未说完,萧虎已经暴起,“嗖”得放出一箭。
这一箭快若奔雷,急如闪电,站在下面喊话的契骨骑卒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飞到他身前,然后“砰”一下插进他的脑袋。
这一箭射出去后,萧虎也不打算继续躲了,昂然请战:“王爷爷,这回该轮到我们了吧,要不然,老虎不发威,他们要当我们是病猫了。”说着又抽出一支箭矢,张弓搭箭,做好了射击准备。
“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该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了。”王老头儿“噌”得站起来,放声大喊:“全体都有!准备射击!”
“呼啦!”众人齐齐站起来,举弓搭箭,那气势丝毫不弱于下面的契骨大军,当真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李元吉也忙着往起爬,可刚支起身体就扯到了腿上的伤口,身体一软,一屁股坐了回去,于是立即心急如焚地大喊:“欸,还有我,还有我,快拉我起来,快拉我起来。”
王老头儿气沉丹田,大喊:“放箭!”
“嘣~!”众士卒齐齐松手,那弯如满月的弓弦急速回弹,将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射入天空。
滴水堡南墙是防守的重中之重,所以堡内绝大部分兵力都聚集在这里,兵力一多攻击力自然也是成倍的增长。只见空中的箭矢就如同一排排的惊天大潮,裹挟着漫天的威压,排山倒海一般飞掠而去,那滚滚气势尤在契骨骑军之上。
但其他三面的境遇就大不相同了,空中的确有箭矢,但稀稀拉拉的就那么几支,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哈哈哈......”,看着从城墙上射出来的几支可怜破箭,下面契骨骑卒们顿时狂笑不止。心想:就这么几个人,就这么几支箭,楚人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看到一支箭落在自己身前十几步远的草地上,一个契骨骑卒再次大笑起来,笑完还伸手摸了摸肚子,然后又拍了两下,好像笑得有些猛,肚皮扯得有些疼。
哪知,拍完肚子一抬头,便瞅见有一个黑影急闪而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噗”得一声,那黑影直挺挺地钻进他的脑袋。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自己脑门上晃动不止的白尾长箭,最后“砰”得一声栽入地面。
剩下的骑卒顿时被这一幕惊到了,还未散去的嘲笑立即僵在了脸上,然后果断打马,齐齐退散。
这一支箭正是魏老二射出来的,看到自己亲手干掉了一个契骨骑卒,一直处于悔恨交加、七上八下的内心才终于稍稍有所缓解。
看着一排密密麻麻的箭矢急飞过来,滴水堡门前的契骨骑卒立即阵脚大乱,纷纷拉紧缰绳准备后撤躲闪。
不过巴图温可不愿意,当即大喊:“不准退,给我反击,快给我反击。”一阵箭雨狂轰乱炸之后,这些楚人又从墙头上冒了出来,人数不仅不见少,甚至还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可真把他气得不轻。
只不过,他的喊声刚落,那一排排的箭矢便从天而降,紧接着他的队伍里面便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听着左右传来的阵阵鬼哭狼嚎,巴图温一阵火起,破口大骂:“蠢货!废物!都在等死吗?还不赶紧反击!”
眼瞧着王爷爷、萧虎一口气射出十支箭,李元吉的心便像是被猫爪挠了一般,抓耳挠腮急不可耐,于是赶紧扶住城墙准备强行站起来。
萧虎射出一箭后,准备取箭,正好瞥见李元吉挣扎着往上爬,便是一声呵斥:“去你的!”然后突然踢腿,对着他的腰眼不轻不重地来了一脚。
挨了这一脚后,李元吉“扑通”一下便重新倒了下去。然后立即睁大眼睛,愤怒地瞪着萧虎,大骂:“小病猫,王八蛋,你是不是疯了。”
萧虎也不生气,一阵嬉皮笑脸:“嘿嘿,伤员就有伤员的悟性,在这里躺着好好看就可以了,就别想着添乱了。”
“谁添乱?谁......”李元吉正要反驳,王老头儿突然一脸焦急地大喊起来:“蹲下!蹲下!”
萧虎大惊,还欲抬头一探究竟,不过还不等他看到什么,就被王老头儿抓住肩膀,强行按倒在地。
随后便又听见空中传来一阵“呼呼呼”的声响,原来是一拨箭雨卷着劲风呼啸而至,然后再次如飞石一般不停地砸在城墙的石砖上,发出阵阵闷响。
等缓过神来,萧虎这才转过脑袋看着躺在后面的李元吉,一脸的庆幸、得意:“看到了吧,有多危险,就你这样子还想起来射击,我给你说,要不是我那神来一脚,你这会儿肯定已经变成刺猬了。”
李元吉立即发起反击:“你可别吹了,牛都快被你吹上天了。要不是王爷爷及时将你按倒,就你刚才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现在铁定是刺猬了。”
“我呆头呆脑!?”萧虎异常气愤,开口便骂:“我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提醒你,真是狗咬李洞兵不识好人心。”
听着两人又斗起了嘴,王老头儿先是一阵摇头,然后又是“嘿嘿”一笑。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心思斗嘴打闹,这心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着这两小子斗嘴的声音,他感觉身体内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突然放松了不少。
见那群该死的楚人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巴图温便感觉心中烦躁不已、坐立难安,照这样下去,就算把箭全部射完,也弄死不了几个楚卒,更别提攻下这座哨堡。
看着眼前这道并不高大的城墙,一个将军模样的中年人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巧妙的办法,于是急忙冲到巴图温身前,一脸激动地献计献策:“王子,......”
“嗯!”听了这个称呼,巴图温的面色立即阴了下去,然后便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这个将军。
这将军猛然一惊,急忙改口:“可汗,尊敬的可汗,我想到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巴图温声音冰冷,显然还是非常生气。
听了这话,这将军立马娓娓道来:“既然他们爱躲就让他们躲好了,我们正好可以以箭矢为掩护,顺着外墙爬上去,这墙也不过两三人高而已,搭个人梯爬上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巴图温听完眼中精光一闪,感觉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于是便展颜一笑,笑嘻嘻地吩咐道:“好!就让你亲自带人去执行这个任务,攻破这个哨堡就是大功一件,本可汗肯定重重有赏。”
“得令!”这将军兴奋地领了命令,然后打马离开,亲自召集了一群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跳下战马,领着他们鬼鬼祟祟地摸向滴水堡。
偷偷摸摸地来到城墙下,在那将军手势的指挥下,这些契骨骑卒每三人分成一组。每组先出一人靠墙站定,接下来再出一人站上这人的肩膀,而第三人便顺着前两人搭成的人梯一步步往上爬。
“他奶奶的,这老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看着自己的人越爬越高,巴图温心里乐开了花,然后赶紧示意减小射击强度,他们好不容易爬那么高,要是被自己人给射下来,不仅是功亏一篑,更让人笑掉大牙。
城墙上,王老头儿一行人依然紧紧地蜷缩在墙根里,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更想不到就在他们一墙之隔的身后,一群契骨骑卒正如壁虎一般悄悄地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