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了,快开口放我们进去,之后自然给你们答案。”王老头儿急得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好不容易跑回大楚,要是栽在家门口,那可真倒霉的老爹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那年轻守卒刚要开口,瞭望台上的放哨士卒突然开口大喊:“草原骑军!草原骑军!草原骑军来袭!”喊完又记起挂在自己腰带上的那个号角,赶紧扯下来,含进嘴里拼了命地吹起来。
听了敌军来袭的警告,城墙上的一众守卒立即跑到东边,伸长了脑袋,惊慌地望着北边的大草原。
只见一支规模浩大的草原骑军正拖着滚滚尘烟,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而来,虽然距离这边还有些距离,但那震耳欲聋的的马蹄声已经先行传过来,声音如阵阵如闷雷,震地动天。
王老头儿不用看就知道是契骨大军追上来了,也有些急了,破口大骂:“小混蛋,快开门。”
哪知看到这样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后,这年轻守卒就更不敢开门了,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万一是草原人的先遣部队,可怎么办,酿成大错他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娘的,再不开门,老子直接攻上去,剁了你的狗脑袋。”萧虎也急了。
这年轻的士卒犹豫一下后,还是打定主意不开,他本就是一个入伍不久的新卒,胆子也不大,看到浩浩荡荡的草原大军如洪水一般冲过来时顿时乱了阵脚,就算是你们真是楚人,这会儿他也不敢随便打开城门。
“怎么回事儿?”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这年轻守卒立即转身抱拳,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禀朱校尉,下面有几十个人,自称是铁石骑卒,要我开门放他们进来。”
这朱校尉是一个皮肤黝黑、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听到号角声便火急火燎地冲上城头,结果刚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便赶紧跑过来查探。
“快开门,我们是刚执行完秘密任务的铁石骑卒,后面的那支草原大军是契骨骑军,就是来追杀我们的,快开门放我们进去。”见管事儿的人来了,王老头儿又立即开口大喊。
朱校尉为人倒是极为干脆利落,在王老头儿一行人身上反复打量了一遍后,便直接下令:“开门,让他们进来。”
“朱校尉!......”那年轻守卒赶紧出声劝阻。
朱校尉立即抬臂打断他的话:“我自有分寸,你只管开门,出了问题我来承担。”
听了这话,年轻守卒也不再多说话,立即跑到内侧的女墙边,伸出脑袋朝下面喊:“开门!快开门!”
朱校尉可不是一个懵懵懂懂的新兵蛋子,在沙场和军营中混迹了十几年,早就练就一对火眼金睛,打眼一扫,他就能看出这些人全是真真正正的大楚边军,所以才敢直接放他们进来。
“轰!”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
“走!”王老头儿大喊一声,然后赶紧扬鞭打马往里面冲。
门后面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院子还不小,里面放满了木桩、石锁之类的东西,都是士卒平日训练用到的器具。
院子的正前方是一幢两层高的营房,第二层的房子前特地修建了一个宽阔的大平台,让整栋营房看起来活像两阶巨大的“阶梯”。不过这样的“阶梯”自然没人能走得了,要想上去还是得走架在中间的那两个木制的楼梯。
最上面则是整个滴水堡最高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瞭望台,站在上面,便可将方圆十里内大草原尽收眼底。
四周便是一圈不高但像模像样的宽大城墙。
“噔噔噔”,朱校尉快速跑下城墙,径直冲到王老头儿身前。
不等他说话,王老头儿便率先开口:“你们可还有多余的铠甲?”
“有有有”,朱校尉连声回答,“你们跟我来。”然后赶紧将众人带进位于一层的仓库,指着里面的兵器铠甲对王老头儿介绍道:“这里还有几十具旧铠甲,虽然旧但不影响使用。”
“快换上!”王老头儿立即下令,旧的也肯定比没有强。
听了这话,大伙儿立马冲进去,拿起铠甲就往身上套。
“斩狼刀!”刚穿好铠甲,萧虎就看见了里面架子上放着的斩狼刀,然后“砰”一下将手里抢来的草原弯刀扔出老远,激动地冲过去,挑了一柄更趁手、更熟悉的斩狼刀。
其余人也都将手里的弯刀,或者是当初王老头儿给的单刀换成斩狼刀,战刀还是大楚的好。
“这......”,看着这些人扔下的一柄柄草原骑军才装备的弯刀,朱校尉只感觉如遭雷击,心中陡然一惊:莫不是我真看走眼了?
似乎是看穿了朱校尉心中所想,王老头儿特意解释:“都是抢来的。”
“抢来的!”朱校尉心中更惊,又想起刚才这老头儿说那支契骨大军是来追杀他们的,心中立即掀起一阵惊天波澜:“这些人到底干了什么!?”
见大家穿戴整齐,王老头儿立即下令:“上城墙!”
“呼啦!”众人立即自发地站成两列,然后整整齐齐地跑出库房,朝城墙急奔而去。
看着这些骑卒动作整齐划一,如行云流水,朱校尉心中暗惊:他奶奶的,正规军就是正规军,我手下这帮散兵跟他们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现在也有些相信这些弯刀真是他们从草原骑军手里抢的了。
李元吉一行人冲上城墙后,立即占据了城门正上方的紧要位置。然后便如一排松树一般庄重、挺拔地矗立在城头上,瞪着精光闪闪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等待着老对手的到来。
刚登上城墙,王老头儿立即看着朱校尉:“这里一共有多少守卒?”
朱校尉能看出王老头儿是一名骑卒,而且是一名混迹沙场不下三十年之久的老卒,但具体身份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这老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从容、镇定和不容置疑的气势,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其身份肯定不一般。他完全被这股气势和威压折服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回答:“回,回将军,这里共有三百五十名守卒。”
“三百五十人,加上我带来的这群小子也还不到四百。”王老头儿心中一阵苦笑,“看来只有死守了,不过还好,这里还不差。”他转头扫视一周,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较。
这时,巴图温带着他的契骨大军已经冲到滴水丘下,响若奔雷的马蹄声也骤然增大。
看着这座哨堡并不算巍峨、险峻,巴图温立即下令:“给我围起来。”他都看见那糟老头子一行人往这边跑了,所以他相信他们现在就在这里。
“哦哦哦!”后面的契骨骑卒立即吆喝着,兵分两路,将整个滴水丘团团围住。
见这座不算小的滴水丘竟被契骨骑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墙头上的一众守卒不禁感觉心头一紧。
其中的一些才刚来不久的散兵两条腿已经打起了颤,若现在突然来个人动他们一下,他们估计会直接跪下。
那些从军很久的老卒也好不了多少,在这条锁狼线上,步卒早就沦落成了陪衬。草原骑军也不会闲的没事跑来攻击这些铜墙铁壁般的碉楼哨堡,所以他们的军武生活其实很简单,就是锻炼,没有丝毫的生命危险,所以过得很轻松。
现在这么庞大一群骑军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们难免有些惊慌,就算龟缩在哨堡内,心里也有些战战兢兢、惶惶不安。
朱校尉立即看向王老头儿:“将军,现在怎么办?”他贵为校尉,身份也不低,但这番场面他也是有些年头没见识到了,所以立即下意识去征求身边这老头的意见。
“不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老头儿头也不回,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听了这话,朱校尉还真感觉镇定不少,随后便为自己刚才这一问感觉甚是羞愧、尴尬,想着自己也是堂堂校尉,是这个哨堡的最高长官,关键时刻怎能如此窝囊,如此软弱。
王老头儿死死地盯着下面的巴图温,想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窥探到他接下来的行动。
草原骑军擅长快速冲杀,攻城掠地可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王老头儿希望他能早点认清现实,收兵回家。
为了能给巴图温施加一些压力,他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于是立即看向朱校尉,命令道:“点狼烟!”
“嘿,对呀,你看我这脑子,差点给忘了。”朱校尉抬起右拳对着自己的左手手心重重捶了一下,然后立即转头看向后面的瞭望台,放声大喊:“老魏,快点狼烟!快点狼烟!”
他刚喊完,瞭望台上便传出一记洪亮的回应:“好勒!”
可等了很久,王老头儿才等到动静,只见上面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稀薄烟尘。
李元吉也一直在翘首以盼,因为他还从来没见过狼烟。然而当那道细微的烟雾映入眼帘时,他不禁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差一点惊得掉在地上。
“这是狼烟?”他赶紧揉眼睛,感觉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瞎了,“油灯冒出来的烟都比这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