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骑军营,一队整备整齐、神情肃穆的守卫如松一般矗立在大营门前,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地在草原上扫来扫去,宛如一只只犀利的苍鹰。
这时,一骑快马自东边急速狂奔过来,不一会儿便已飞至门前。
一名守卫立即走出几步,准备将其拦下,然而在看到马上骑卒身后背着的一支镶着红边的黄色小旗时,急忙后退,任其正大光明地冲进军营。
这小旗可不一般,这是三百里加急的传令旗,插着这旗就意味着正在传达十万火急的紧要之事。这他可不敢阻拦,要是耽误了什么军机大事,就算有一百个脑袋怕是也不够砍。
进了大营,这传令卒也丝毫没有减速,径直奔向军营正中央的“定军楼”。
马万里将军的副将魏安老远就看到了这个传令卒,于是便早早地冲下楼梯,在下面耐心地等着。待他走近,立即扯下挂在腰间的鱼符,扔了过去。
确认鱼符无误后,传令卒立即将它扔给魏安,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郑重地交到他手里,然后抱了一拳,径直离去,整个过程,一个字都没多说。
拿到信件,魏安一刻也不敢耽搁,健步如飞,一溜烟儿冲上定军楼二楼,然后迈着大步跑进马将军的房间。
马万里此时正端坐在一张堆满了文书的书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公文,认真地看着,时不时还拿起笔做一些批注。跟带兵作战比起来,干这个既轻松又自在,而且一丝性命之忧也没有,不过要干好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魏安径直走到书桌前,对着马万里抱了一拳:“将军,铁石城送来了一份加急信件。”说完立即将书信递过去。
“居然是守城将军的亲笔信。”看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迹,马万里心中一紧。于是赶紧拿起匕首,削开封泥,取出信认真看起来。
哪知刚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就陡然生变,等全部看完,整张脸已经阴沉似水,如同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冻得人瑟瑟发抖、肝胆巨颤。
“啪!”他突然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然后破口大骂:“狗汉奸!该杀!”骂完后,心中的怒火不仅没得到缓解,反而越烧越旺,最后“噌”得站起来,走到书桌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里满是焦虑、担忧、不安。
见将军脸色铁青,全身散发出一阵阵逼人的寒意,两只手臂也因为激动颤抖不止,魏安心里立即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之事能把一向沉重冷静的将军急成这样,他很好奇,但又不敢开口询问,因为将军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有些吓人。
走了半天,马万里狂躁不安的内心依然没有得到平息,他迈步走到房间北侧的窗户前,极目远眺,一动不动地盯着北方的天际。不过,脸色一直变幻不定,显然正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碰!”过了好半天后他猛拍了一下窗棂,随即快速走回座位,生气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要采取行动,一个大胆的、出其不意的行动。
没一会儿,他便写好了一封信,封好后递给了魏安:“你亲自去一趟铁石城,亲手把它交给王老头儿。”说话的语气极其认真,极其坚定。
“遵命!”听到“王老头儿”四个字,魏安心中大惊,赶紧大步离开,直觉告诉他:这事儿非常不一般。
盛夏的大草原跟其他地方很不一样,没有丝毫的炎热酷暑,依然天高气爽,风和日丽,那湛蓝如洗的天空,看上去干净如水,剔透如冰,宛若一块儿巨大的和田玉。地上绿草如茵,一直蔓延至遥远的天际,轻风一吹,草浪翻涌滚动,宛如一片生机盎然的海洋。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中,一队穿着乌黑色铠甲的骑卒正从远处翩翩而来,像极了一条飘飘荡荡的小船。这是一支正在执行巡守任务的铁石骑军,这些人看起来都颇为年轻,其中尤其以被簇拥在中间的两个骑卒最是明显,看上去脸上依然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这两人正是李元吉、萧虎。
经过了几个月的学习,李元吉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经过几个月的磨练,他与自己的士卒已经相处地极为融洽、默契。对于“什长”这个新角色,他适应的足够快也足够得好,进步的速度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事实证明马万里的眼光果真不是一般的独到。
当然萧虎也很好,就一个问题他总是改不了,那就是总会“目无”李元吉这个领导。
最近的边界很是太平,最大的事件恐怕也就是几个大楚牧民在缓冲带跟狼克牧民争抢水草,大打了一架。今天依然如此,一路上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宁静而又美好。
骑卒们自然很是享受这样平静的日子,不用那么紧张,可以惬意地赏风赏景,等赏累了就开开玩笑,打打闹闹。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里的景色可真美啊!”萧虎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背上,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怡然自得地感叹,“要是不打仗就好了,天天这么自由自在的吹风赏景,真是乐不思蜀啊。”
听了这话,他旁边的李石先是“嘿嘿”一乐,然后一脸坏笑地打趣:“要是在给你一个狼克媳妇儿,别说蜀了,就连楚恐怕你也没工夫思了吧。”
“哈哈哈!”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一阵大笑。
萧虎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主,立刻坐起来,张嘴回击:“媳妇儿,媳妇儿,成天把媳妇儿挂在嘴边,我看你是想媳妇儿了。”
聊到这个话题,周围这些没事儿干的人立即来了精神,纷纷开始起哄:“绝对的,我看石头就是相思成疾了。”
“难怪我经常看到他独自一人望着南边发呆,感情是因为这啊。”
“哈哈哈”,人群中又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被这么多人一起起哄,李石当即臊的满脸通红,“你们......,我......”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他一脸的窘迫,萧虎赶紧施展一记“火上添油”神功,只见他先一本正经地阻止了众人的哄笑,然后煞有介事地开口:“你们可不许这样笑话我石头哥,万一把人气哭了,我嫂子又不在,谁能哄得好。”
“哈哈哈哈”,这话彻底引爆了现场的气氛,大家当即笑得前仰后合,更有甚者还特地跑过来推了李石一把,估计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这小子是怎么哭的了。
李元吉笑完立即没好气地瞪了萧虎一眼:“你这嘴可真损。”
李石自己不乐意,一双眼睛瞪地跟牛眼一样,眼珠子好像都要蹦出来了,气呼呼地盯着萧虎,怼道:“你这毛头小子,毛儿长齐了吗,大人的事儿你懂个球啊。”
“喔喔喔”,此话一出,萧虎又重新变成了众人起哄的对象,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萧虎当即露出一脸的痞相:“嘿嘿,当然长齐了,要不然给你看看?”军里都是一堆老爷们儿,呆在这样的环境的里,大家平时说话的尺度都大了不少。
听了这话,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噗嗤”,李元吉没忍住,口水都差点喷了出来。
自知说不过萧虎,李石当即看向李元吉:“小什长,这小虎子也忒可气了,咱们可不能放过他。”
“欸,小石头,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告状。”萧虎急忙开口,随后语气又突然一转,“要说告状就告状,你还真找一个毛儿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告状,我真替你丢人。”说完立即咧嘴大笑。
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李元吉哪里还能笑得出来,立即扬起马鞭,嘴里一阵愤愤不平:“你这小病猫,到处煽风点火,被人打死也是你自找的,但你总带上我做什么。”
萧虎身子一斜躲过这一鞭,正准备说点什么。
李石立即插嘴:“小虎子,你这臭不要脸的怎么天天欺负咱什长。”然后看向李元吉,“小什长,你尽管说句话,我立马帮你教训教训他。”
“就是,小虎子,不准你总是这样没大没小地欺负我们小什长。”李元吉这边的二壮看不下去了,当即路见不平一声吼。
“小虎子,天天欺负我们小什长算什么本事。”顾永丰也说话了,“小什长,我给你说,你完全不用担心,过几天咱们哥几个就去抢一个狼克姑娘回来,给你当媳妇儿,让你见见世面,好长得快点。”
这顾永丰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平时就没少跟李元吉插科打诨。
见他开口,李元吉心中立即涌起一阵不安,果然,这小子话锋一转便又拿自己开起来了涮。
“哈哈哈”,众骑卒又哄笑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次起哄的对象可是堂堂什长。
李元吉也是无奈一笑,一旦聊到这个话题,到最后都会扯到自己身上,他还能找谁说理去?当然,他也用不着找人说理,虽然这些人平日里总爱拿他开涮,但一碰到正经之事,对他的话,他们一定会言听计从,绝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