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定军楼,萧虎立即将这本《百胜兵法详解》递给了李元吉:“喏,拿去好好看吧。”
李元吉接过书,看着书名,好奇地问起来:“百胜兵法详解?这世上还真有百战百胜的兵法?”
萧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这土包子,不懂就不要乱说,以免贻笑大方。这百胜兵法并不是指能够百战百胜的兵法,而是根据一百场经典战役总结出来的兵法,故而称之为‘百胜兵法’。这里面收录了数千年来历朝历代发生过的具有代表性的一百场典型战事,然后加以详细地分解、分析、总结,最终形成了这本兵法奇书。我给你说,这可是管制书籍,是专供军队的,是禁止在民间流传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在军中名气可大了,也极受欢迎,可以说是每个将领必备的读物。”
李元吉尴尬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还是你先看吧,我不着急。”
萧虎将脸一扬,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打识字起就看这书,可以说是看着它长大的,小时候每次爹爹从军营回来必检查我对这书的理解,甚至背诵的情况,只要发现我偷懒没看,定会打我的屁股,我这屁股可没少因为它而挨打。”
“那最后你会背了吗?”这书还挺厚的,李元吉可不太相信这懒货能背地下来,所以故意笑嘻嘻地问起来。
萧虎老脸一红,粗声粗气地回道:“你只管看你的书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哟,还说从识字起就看,看来看得也不怎么样。”李元吉露出一脸狡黠的怪笑。
见李元吉一副欠揍的模样,萧虎立即恶狠狠地威胁道:“见你这副讨人厌的样子我就来气,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不要以为你现在当上了什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把我惹恼了,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嘿嘿,我信,我信。”李元吉立马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寻思了一会儿后,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妙招儿,于是兴奋地说道:“你看这书还挺厚的,读起来肯定费劲。不过,我想到了一个能激励我们的积极性,并且鞭策我们进步的好办法,你参不参加?”
萧虎立即好奇地问起来:“什么办法?”
“我们就比谁背得快,背得熟,怎么样?”
“不行!”萧虎想都没想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书,有时间不出去玩儿,窝在屋子里面背书可比杀了他还难受。而且李元吉这么年轻就已经考上了举人,读书必定不差,他才不会傻到去自取其辱。
“那好吧,看来我只能一个人进步了啊。”李元吉遗憾地说道。
萧虎想了一下,突然激动地喊起来:“如果用那方绣帕做赌注,我就立马参加,怎么样?”
“我就知道你小子贼心不死,还垂涎着那绣帕。”李元吉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然后直接拒绝道:“免了,我又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这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办法,所以还是算了吧。”
“别呀,这么小气干嘛,我也不一定能赢。再说了,论读书你不是向来都比我强吗?”为了那方绣帕萧虎算是豁出去了,以他的性格是哪里会轻易承认有谁比他强。
李元吉懒得再理他,立即加快脚步,那绣帕比他的性命还重要,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第二日,委任的军令就正式发布了,消息一出立即不胫而走,众骑卒纷纷奔走相告,迅速在军营中引起一阵热烈的轰动。
这消息之所以能引起如此大的反响,除了提拔的骑卒多以外,最重要的焦点就是刚满十六岁就连升两级成为什长的李元吉。
十六岁就荣升什长,统帅五十军马,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石破天惊的消息。而且打破了铁石骑军乃至铁石城什长最小年龄的记录,此前这个记录的保持者正是如今的骑军统帅马将军。马将军十八岁荣升什长就已经成为军中的美谈,现在李元吉横空出世直接将这项纪录提前了两年,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其实十七岁的伍长也已经足够震撼了,虽然没能打破由马将军创造的十六岁的最低记录,但也是最近三十年来出现的最小年纪的伍长了。这要是放在平时同样能引起一番热烈的反响,但偏偏和十六岁的什长一同出现,就立刻显得有些平平无奇,没那么引人关注了。
看着李元吉俨然成了军中的风云人物,风头全部被他一个人抢走了,实在是把萧虎郁闷得够呛。
这一日清晨,李元吉、萧虎、二壮还有好几个相熟袍泽一同起了个大早,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军中将会举行新骑卒分配入伍的仪式。
作为新晋的将官,他们也将在今日迎来属于自己的部下。换一句话说:就是从今日起,他们的身份就跟以往不同了,将从一名服从者晋升成一名指挥者。这又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新起点,所以大家兴奋极了,早早地就穿戴好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出了营舍。
李元吉的铠甲在上次的战斗中损毁了,所以今天穿出来的是刚刚配发的全新铠甲,这也是他时隔四个多月以来第一次穿铠甲。
看着身上锃光瓦亮的铠甲,摸着那一片片寒意逼人的甲片,听着熟悉的“哗啦啦,哗啦啦”的金铁撞击的声响,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这身铠甲和以前的稍有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胸前的护镜上烧铸了一头金刚怒目的犀牛首,这犀牛头上还长着一根如刀一般锋利的硬角。这身新铠甲穿在身上,立即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威风,更加威武。
看着李元吉这身崭新的铠甲,众人立即好奇地围上来,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摸摸那里,皆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摸完铠甲,萧虎当即后退两步,微曲腰身,抱拳拱手,对着李元吉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并且字正腔圆地喊道:“属下参见李什长。”
“属下参见李什长。”剩下几人见状,也都赶紧抱拳行礼。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陡然严肃起来,显得异常庄严肃穆。
李元吉微微一愣,颇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有些腼腆地开口:“诸位快些免礼吧。”
众人纷纷起身,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然后全部突然捧腹大笑,刚才那番严肃的气氛转瞬间便荡然无存。
“欸,元吉,你都是什长了,说话的口气可不能在软绵绵的了,得说得洪亮一些,语气也要硬气一些。”
“对,把那个‘吧’字给去了,再说得干脆一些。”
“不光是说话,动作也得改进一下,再潇洒一些,威风一些,才像那么一回事儿。”
笑完后,大家又立即对李元吉刚才的表现提出了改进意见。
“嗯,大家说得对,来,李胖鸡,重新来一遍,我们再给你把把关。”萧虎立即催促起来。
“没那个必要吧。”李元吉感觉有些无奈。
“怎么没必要,你可是咱们兄弟之中最大的官了,是咱们的牌面,你表现得不好,我们岂不是也跟着丢脸。”
“对,元吉你必须再演练几遍,一定得找到什长的感觉。”
就这样,李元吉就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在众人的强迫下重新把刚才的话演练了好几遍,直搞得他一脸无奈,苦不堪言。
又嬉闹一阵后,众人才纷纷赶往马厩,各自牵出战马,翻身跃上。
李元吉抓住缰绳和马鞍,踩住马镫,刚要发力,“嘶!”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萧虎急忙问起来。
“没事儿,就是感觉有点别扭。”李元吉说完猛吸一口气,然后一个翻身跃上马背。他后背那道两尺来长的伤疤就像一条巨型的蜈蚣,死死地抓在他的皮肤上,倒是不痛也不痒,平时也感觉不甚明显,但只要一发力,就能清楚地感觉到皮肤上好像挂着一个毛骨悚然的东西,直让他感觉既别扭又难受。
见他活动自如,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萧虎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没什么,习惯就好。”然后一指自己额头上那道一直延伸到头顶上的伤疤,“就像我这疤,习惯了也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嗯”,李元吉凝重的脸色才稍稍有所缓解,而且陶神医说过“能从这么重的伤势中恢复过来已经实属万幸。”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的奢求,只要不影响发力,不影响挥刀,不影响他杀狼克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见一众袍泽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急忙强行压住心底深处的惴惴不安,沉声高喊:“出发!”喊完,一甩马鞭,“昂~”战马嘶鸣了一声,立即窜出去老远。
剩下的几人也立即打马跟上去,簇拥在他的左右,浩浩荡荡地开往校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