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大楚帝国都城,坐落于帝国的中原腹地,扼守着南来北往、东走西去的交通要道。都城人口超百万,城内商户林立,商贾云集,是帝国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泰安城背靠着奇峰耸立、重峦叠翠的卧龙山,依偎着碧波浩渺、澄江如练的淮水,风光旖旎,景色宜人。
相传,卧龙山中卧着一条千年巨龙,正得益于龙气的滋养,大楚帝国历经三百年风雨,国祚依然蒸蒸日上。
六十五年前,元嘉十三年,三皇子咸平与大将军萧泰分率两路大军南征魏国。
大将军萧泰率军转战千里,击破各路勤王之师。
咸平皇子率大军一举攻破魏国国都,亲手斩杀魏皇,将大魏皇室宗亲一网打尽。
自此大楚边界便一举向南推进了两千里,直抵南海之滨。
皇子咸平班师回朝之日恰逢中秋佳节,为恭迎王师凯旋,朝廷特将该日设立为“征南日”,并在城内举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庆祝大典。那一天整个都城鼓乐喧天,万民齐欢,将帝国之威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点。
自此之后,每逢中秋、征南之日,泰安城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
起初的庆祝活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历经几十年的发展演化,最终以“花车巡游”的方式固定了下来。
“花车”就是被装饰得美轮美奂的移动舞台车,在征南日,各式各样的“花车”将轮番登场,争奇斗艳。
庆祝活动结束,礼部和泰安府会从中选出形式最新颖、表演最精湛、立意最深刻的封为“魁首”。
这魁首可不是白得的,能够得到传说中的那块“财神匾”的一年使用权。
“财神匾”是一块写有“国泰民安”四字的镶金御匾,这可是先皇的墨宝,上面还加盖了玉玺大印,在这世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每年征南日前,泰安府会从上一届的“魁首”手中收回该匾,并在征南日赐给本届的新晋“魁首”。
传说家中悬挂了此匾,便如财神临门,必保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所以才被称之为“财神匾”。
正因为如此,历年的巡游庆祝活动,京中但凡有些实力的商铺、酒楼、工坊或者豪族大户都会积极参加,简直就是趋之若鹜。
今日正值中秋、征南日,此时泰安城鼓乐齐鸣、笙歌鼎沸,浩大的“花车巡游”正如期上演。今年参与巡游庆祝活动的花车并不算多,只有十六辆,但质量却比往年高出不少。每辆“花车”均极具创意,别出心裁,车上,奇人异士使出了浑身解数,戏曲、武术、杂技、歌舞等众多精彩节目轮番上演,热闹非凡。
活动开始,“花车”排成一队从皇城南门德胜门出发,经神佑街、绕国子监,再转到永安街,最后到达终点永定校武场。在那里,负责组织庆祝活动的礼部官员和泰安府官员将评出本届的“魁首”,颁发“财神匾”。
永定校武场,本是泰安城守备军的训练场。自守备军移防至城外后,此处便成了城内最大、商品种类最齐全的集市。每逢中秋、征南日,还会变成“花车大比”的最终“战场”。
此时,校武场内外早已被看热闹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北侧的看台上,礼部及泰安府官员均已落座,他们就是巡游活动评审官。
校武场两侧各搭建着一排高大的观礼台,这里是欣赏“花车”表演的最好位置,所以每年上面的座位都供不应求,往往提前半月就能售卖一空。朝廷也默许了这种售卖行为的存在,毕竟主办活动也需要花钱。
此时观礼台已经座无虚席,抬眼望去,皆是锦衣华服、莺莺燕燕,不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就是落落大方的富家小姐。
此时,右侧看台第一排靠近入口的地方正坐着一对金童玉女。
男孩十五岁,皮肤白皙,生得剑眉星眸,长得清新俊逸,那清秀的脸庞里还透着一股这个年纪不常有的英气。他穿得有些奇怪,一身的白色斜襟紧袖便服,看起来很随意也很利索,也与周围公子哥的宽袍大袖大不相同。
女孩十三岁,生的唇红齿白,眉黛春山,两只眼睛如秋水剪瞳,好似会说话一般。她穿着一套淡紫色的紫罗兰刺绣对襟收腰长裙,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有灵气,一颦一笑之中散发着醉人的甜意。
女孩儿的旁边还坐着另一个打扮素雅,略带着婴儿肥的同龄女孩儿。
三人分别是户部度支司员外郎李敬贤次子李元吉,吏部考功司郎中胡怀安之女胡文秀及其婢女柳絮儿。
絮儿紧张地抓着自家小姐的小臂,倾身认真地叮嘱着李元吉:“二公子,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可得好好护着我家小姐。夫人说了,要是你照顾不周,让我家小姐生得半点闪失,今后就不许你再带小姐出门玩儿了。”
李元吉听了这话,立即拍了一下胸脯,放出豪言:“尽管把心放肚里,有本大侠在,谁能碰得你们分毫。”
胡文秀先是掩嘴轻轻一笑,随后笑眯眯问道:“不知李大侠这睥睨四海的自信是打何处来的啊?”
“当然来自我这一身的功夫啊。”李元吉挥手潇洒地比划了两下。
“扑哧”,李元吉刚比划完,絮儿就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赶紧打趣:“二公子,功夫不功夫的我不知道,我倒是听说上个月某人在书院和人打了一架,回家后便被李大人收拾得上蹿下跳,满院乱跑,最后还急得爬上了院墙,在上面趴了半个时辰都没敢下地啊。”
听完这话,李元吉嫩脸一红,赶紧狡辩道:“你,你知道什么,我那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罢了。再说,本大侠行侠仗义,志在四方,这点小节算得上什么。”
李元吉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立马将两女逗得“哈哈”大笑。
还是文秀贴心,见李元吉有些尴尬,立即伸手捂住絮儿的嘴巴。
絮儿立即“嗡嗡”得抗议道:“哎呀,小姐你真讨厌,又护着他。”说罢突然伸手抓文秀的痒痒。
“嘻嘻嘻”,两个女孩儿当即开心地嬉闹起来。
她两人倒是很开心,可李元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脑海里又不禁闪出那天的画面:那天他正好撞见两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在学堂内作弄一个瘦弱的同窗,他实在看不过去便“路见不平一声吼”,将他们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哪知这两个二世祖脾气还真是不小,而且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和他纠缠个没完没了,最后在混乱间竟不小心将夫子的书案推了个底儿朝天。
户部度支司员外郎李敬贤李大人可不是一个惯孩子的主,听了这事立即跑回家,拿起竹竿就给他来了一顿“竹竿炒肉”。
那细竹竿打在身上是真的疼,为了躲避他只得抱着脑袋满院乱逃,最后慌不择路干脆爬上了院墙。
那一天,李府当真是热闹,李元吉坐在院墙上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呲牙咧嘴地出洋相。
李大人也顾不得形象,举着“武器”站在院墙下吵吵嚷嚷。
李夫人和长子李元修一会儿跑过来安慰李大人,一会儿又跑回去劝李元吉,急得晕头转向。
府里的丫鬟们找椅子的找椅子,找梯子的找梯子,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街道上的百姓很快被李元吉这番“表演”吸住了,纷纷挤到院墙下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大戏,一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有几个胆大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开心地喝起了彩:“小公子,好身手,再来个倒挂金钩。”
此言一出,人群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过后,户部员外郎家小公子“爬墙打屁股”的事迹就在城里传开了,一度让他成了城里的风云人物,人送外号“爬墙公子”。不少人认为“泰安四少”该扩编了,“爬墙公子”也可位列一席。
“要是时间可以倒流该多好啊。”李元吉肠子都悔青了,他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就算腿被打断也决不会窜到墙上。他做梦都想成为一名匡扶正义的大侠,现在好了,大侠还没当成,已经与那四位“大人物”为伍了。“哎,我该怎么翻身啊?”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校武场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李元吉赶紧收了心思往那边看,只见一个悬挂着“醉仙居”匾额的花车正缓缓入场。
醉仙居是泰安城内最大、最奢华的酒楼,据说它的后台老板是一位了不得的皇室宗亲,反正肯定是财大气粗,所以争夺“财神匾”自然不甘人后。
这花车宽三丈,长六丈有余,被装扮成了一条惟妙惟肖的大船。船身上刻满了翻涌的浪花,两股水柱分别从两侧的浪花中喷射出来,在船上画出一道恢弘的“龙门”。一条金灿灿的大鲤鱼正从下面的浪花里高高地跃起,朝着龙门急飞出去,眼看着就可以一举登天。
文秀和絮儿两位姑娘显然被那条惟妙惟肖的鲤鱼惊到了,都不由自主地喊起来:“哇!那鲤鱼好漂亮!”
李元吉可没时间关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的目光投在了站在船两侧的十二个身着斜襟短打衣衫的年轻人身上。
这十二人个个身材健壮,定在那里如松一样,看上去就是练家子。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穿白,另一路着灰,双方互相抱拳施了一礼,然后突然踏着大步攻向对方。
只见一个灰衫年轻人腰身一弹,“嗖”地一下原地暴起,挥着拳头便朝对面的白衫年轻人的胸口上招呼上去。
那白衫年轻人见状,一甩肩膀,快速侧过身体。然后便听见“呼”得一声,这一记飞拳贴着他胸口的衣衫像风一样滑了过去。
见一击不中,灰衫年轻人也不慌张,立即收拳弓肘,对着白衫年轻人的身体狠狠地撞过去。
“啪”,白衫年轻人一掌拍在灰衫年轻人的铁肘上,然后猛地发力,一跃而起,紧接着使出一记“神龙摆尾”,右腿对着他的脑袋猛踹过去。
灰衫年轻人见势不妙急忙向后一翻,顿时如灵猴一般逃了出去。
白衫年轻人岂能放他脱身,身体一弓,双脚骤然发力,当即“呼”得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