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林慕雪觉得自己才又活了过来。
身体的酸痛慢慢消散，感官重新恢复。
全身酥酥麻麻，配合着起伏的水浪，着实舒坦。
水浪？这浴缸还带按摩？
躺在浴缸的林慕雪一睁眼，现场观看裸男下水。
她急忙侧过身捂脸，羞愤道：“你你你，做什么？不是让你先出去等吗？”
又是主动给她放洗澡水，还温柔的把她抱进来，根本就不怀好心吧这个人...
“你一点力气都没有”身后水流涌动，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滑下去怎么办？”
“我没有力气怪谁啊？”她气恼的嚷，她现在才知道书里描述居然是真的，两条腿真的会软的走不了路...
“怪我”耳边的嗓音带着笑意。
“别乱摸”她推开爬上胸口的手。
“我帮你洗...”
“不用！”
“跟我还客气。”
“这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陆云起，你...流氓...”
浴缸里的水逐渐温凉，陆云起打开了热水阀。
林慕雪趴在浴缸边，将通红的脸埋在交叠的臂弯里。
身后黑色的发丝如丝绸缎带般飘散在水面，蜿蜒在白嫩的肩头。
陆云起靠过去细细理着那些发丝，缓缓的开口。
“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
林慕雪略带嘶哑的声音闷闷的传出。
两个多月前，她陪着薛婉玉去了江南，陆云起放心不下，本打算同去，她拒绝，跟他说，想冷静一段时间。
其实，她那段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就算她对陆云起不理不睬，但知道两人在一个城市，晒一样的太阳，淋一样的雨。
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
想着，离开芸城或许会好一些。
林家盛去世后，这个想法越来越坚定。
她表面装着平静，内心却备受煎熬。
说出那句话之后，陆云起的表情瞬间暗淡。
她有些后悔，或许还是该采取激烈一些的方式，让他认为她无理任性也好，发疯发癫也好...
“你所谓的冷静是不见面还是不联系？”他声音隐隐低落。
她咬了咬牙，回答，“都是。”
安顿好薛婉玉之后，微光也逐渐走上正轨。
突然多出来许多时间，她开始辗转一些福利院去做义工。
发现大部分的福利院还是善良的人多一些。
陆云起确实遵守约定，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但还是被她偶尔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慕儿，我只有亲眼看到你才能安心。”陆云起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颈窝。
“我知道你还不够爱我，很怕你再冷静下去，会彻底放下我...”沉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感伤，“要不是那天在我妈妈的墓碑前看到百合花和苹果，知道你心里有我，恐怕也无法忍耐这么长时间不跟你见面...”
“陆云起，”林慕雪转过身看着他，眼尾泛红，嗓音微颤，“其实，我可能比你想象的，甚至是比我自己以为的，都更爱你...”
“哦？展开说说”即使因为那个字眼让他的心开始狂跳，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三岁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九岁那年我却记得...”
那年，她去大伯家玩，碰上大伯要带表哥去陆家贺寿，她自然闹着要一起去。
大人聊得话题她没兴趣，就偷溜去花园玩。
看到几个大孩子围在一起笑骂，她就跑去凑热闹。
一个瘦高的少年挺拔站在那里，面对冷嘲热讽，他只是抿着薄唇，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漠然。
仿佛别人眼里金尊玉贵的少爷小姐在他那里什么都不是。
世家之中，私生子本就是大家最瞧不上的身份。
何况陆云起被找回的原因还是要给陆家大少爷换肾。
到底是在陆家，不满对方的态度，也没人真正动手。
嘲讽的话却越来越恶毒。
“云晖才是正儿八经的陆家人，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瞪我们。”
“下贱之人也就器官有点用...”
“听说没有肾就不能娶老婆了...”
“一个私生子，谁愿意嫁他？”
“我愿意，”林慕雪挤进去，跑到陆云起面前，笑着看他，“哥哥，我愿意嫁给你...”
陆云起皱眉看她，像看一个傻子。
她也确实傻，见色起意，冲动妄为，引来大家一片笑声。
不过她也不在乎，只是仰头笑眯眯的看着陆云起。
“哥哥，我叫林慕儿，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叫什么？”
“林慕儿，你可以叫我慕儿...”
任凭周围嘲讽声音四起，两人眼里只有对方。
“慕儿，你是林慕儿...”
少年笑起来格外好看，“我，我叫陆云起...”
“陆云起...”她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那我们约定好了，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陆云起被小姑娘天真的模样逗笑，心动的无以复加，“好，我等你...”
这个时候表哥的喊声传来，要是让表哥知道她乱跑，还随便许诺嫁给别人，肯定要打她屁股了。
她吐了吐舌头，冲陆云起虚了声，转身就跑了。
那晚回到家，她还开心的跟爸爸妈妈分享了这件事。
林家盛不安的劝她慎重，不要早恋。
薛婉玉被逗得直笑，一个九岁小姑娘的话，还真有人当真。
“我知道你记得，却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陆云起想起那个从冷笑嘲讽中挤进来的小姑娘，笑容纯真，眼神清澈，脆生生的嗓音说要嫁给他。
那时，他刚到陆家，本身性子清冷，所以不怎么讨喜。
不过也无所谓，他有要做的事，陆家不过是个踏板。
况且，他早已学会应付虚伪的面孔。
跟林慕雪的重逢对他来说是意外，也是惊喜。
她的勇敢和偏爱一如既往。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所有阴暗的计划里多了一项炽热的希望。
“我不但记得很清楚，那天之后，我还一直在悄悄关注你...”林慕雪得意道。
“是吗？”陆云起笑着捏她鼻子，“没找人偷拍我？”
林慕雪嫌弃的打开他的手，“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恶趣味...”
陆云晖去世以后，陆老爷子开始培养陆云起。
他要么在学校，要么闷在家里。
他的名声越来越响，嘲讽的声音却没断过。
他从来不参加世家之间的活动，林慕雪也就很少遇见他。
在林慕雪的印象里，两人再次单独见面，就是陆云起钻进她车里，让她远离苏焱的那次。
也是那一次，让她对陆云起彻底死心。
原本她接近苏焱，只是因为他是陆云起的朋友，想从他那里知道陆云起更多的事，甚至盼着能幸运的撞见陆云起一次。
“后悔吗陆云起，如果你早点向我表明心意，我们就能早早在一起了，也不会因为这种离谱的误会错过这么久...”
想到从孩童时期就能经常跟陆云起见面，该有多快乐。
陆云起低头亲她，又笑着蹭她鼻尖。
“是啊，我们错过太久了。”
可我不后悔，慕儿...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能力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