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黛慢悠悠地开口：“那位是前不久刚来投奔傅家的表小姐，辅国大将军的孙女裴知夏。”
“可曾婚配？”方煜坤动了心思。
“不曾，但她先前嫁过人，现在是和离之身。”方青黛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
“嫁过人了呀。”方煜坤顿时犹豫了。
“正是因为嫁过人，所以你才有机会娶到她啊。若是她待字闺中，你觉得傅家和裴家会让她嫁给你么。方家，配么？”方青黛乜了他一眼。
她这不留颜面的吐槽，让方煜坤脸上挂不住了。
他抿着唇，怒瞪方青黛：“你别忘了，你也是方家人。”
“自古都是高嫁女，低娶媳。有姑母为我筹谋，我自然可以嫁个门庭不错的男子。但你可就不一定了。”方青黛嗤笑一声，对他的反讽毫不在意。
她很了解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后母一直给他灌输着要往上爬的念头。
他一定不会错过裴知夏这个捷径。
“若是错过了裴知夏，你可就娶不到比她门第更高的女子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方青黛施施然地离开了。
方煜坤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腰间的玉坠子，眼眸一片晦暗。
庶弟在读书上比他有天赋，姨娘又笼络了父亲的心。
再这样发展下去，日后方氏的继承人恐怕就要换人了。
但他若是有一门得力的姻亲在，父亲定然会偏向于他。
娶裴知夏，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他做出了决定。
……
“你为何打听夏夏的婚事？”方氏错愕地看着侄子。
“侄子对裴姑娘一见钟情，还望姑姑成全。”方煜坤低下了头，一副羞涩的模样。
“她先前可是睿王妃啊。”方氏怕他不知道裴知夏先前的事情，特意给他说了一遍。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了，而且皇上也没说过不许她再嫁啊。裴姑娘还不到二十，这么年轻，总不可能让她孤独终老吧。”方煜坤得知此事，反倒更兴奋了。
他和王爷共享一个女人，那是何等的风光。
方氏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而后认可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毕竟夏夏年纪还小，总不可能这样单身一辈子。
“你真不介意她嫁过人？”方氏再次跟他确认。
“从先帝开始，大雍一直鼓励寡妇再嫁。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方煜坤笑着回答。
方氏没开口，她在仔细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朝廷鼓励寡妇再嫁，那是因为战乱死了太多人。若是那些女人都在家守寡，不再婚嫁，哪还有人生孩子啊。没有孩子，日后战场哪还有士兵。
出于这个考虑，所以不管是和离还是守寡，先帝都鼓励女子再次嫁人。
相较之下，大雍普通百姓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反而是那些高门贵族很看不起和离的人。
方氏并不是什么高门，所以方家嫡子娶裴知夏一事，或许可行。
见她迟迟不开口 ，方煜坤沉不住气：“姑母，我是真的想娶裴姑娘的。”
“你等我先探探老夫人的口风吧，这事光你想，没用。”方氏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多谢姑母。”有了这句话，方煜坤放心了不少。
姑母愿意去替他打听，那就是不反对这门亲事。
只要傅家人点头同意就行了。
方煜坤走后，方氏思来想去，决定明天去老夫人那边打听一下此事是否可行。
翌日，她挑了个妯娌们都不在的时候去见婆婆。
见她这个时候来，傅老夫人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说吧。”她开门见山地询问。
“婆母，不知道你对夏夏以后有什么打算？”方氏不敢直接提侄子对裴知夏一见钟情的事情，委婉打听。
“能有什么打算，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若是她愿意，我们傅家能养她一辈子。”傅老夫人提到外孙女，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不对，她自己挣的银子，还有裴家给她的那些嫁妆，都够她花好几辈子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夏夏还年轻，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方氏见婆婆说的和她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只得把话挑明了说。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哪天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先走了，小辈们又各自成家立业。只有夏夏孤零零的一个人，多可怜啊。”
听到她这么说，傅老夫人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那你有什么建议？”
“您觉得我娘家侄儿煜坤如何？”方氏打探着婆母的意见。
“他对夏夏有意？”傅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不瞒您说，一见钟情。而且他完全不介意夏夏是和离之身吗，愿以正妻之位相迎。”方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我想着方家是我娘家，煜坤这孩子又是个上进好学的，有我在，方家不敢对夏夏不好。此事若成，咱们两家可以亲上加亲。”
傅老夫人听了这话，沉思片刻，许久之后方才开口。
“还得看夏夏的意思。可以先让两个孩子接触一下，若是夏夏不愿意，此事作罢。”
“好，我来安排。”方氏露出了笑意。
她没有了孩子，死后傅家恐怕也不会继续照拂方家。若是两家能再结姻亲，依照公公婆婆对裴知夏重视的程度，一定不会对他们方家坐视不管的。
“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方氏换了个话题，继续和婆母闲聊了起来。
两人聊着天，没察觉到在屋子里打盹的傅宝臻醒了，还把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傅宝臻坐起身，穿上鞋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往裴知夏的院子飞奔而去。
“表姐，表姐，出大事啦。”
“怎么了，小冒失鬼。”见傅宝臻冲自己扑来，裴知夏笑眯眯地张开双手接住她。
“祖母和大伯母在商量你的婚事。”傅宝臻小嘴一张，叭叭叭叭叭地把先前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煜坤？”裴知夏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人的长相。
“我们才见了一面，他就想娶我？”
她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大伯母是这么说的。”傅宝臻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行，我得去和外祖母说清楚。”裴知夏可不想和那个方煜坤接触。
有方青黛在前，她对方家人没什么好感。
别说她现在不想嫁人了，就算要嫁人，也不会嫁给方家人。
她不想让外祖母和大伯母为难，所以得抓紧时间，在她安排他们接触之前，把他们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