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一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琐事,好驱散信王直勾勾盯着她时给她带来的毛刺感。
收好火炮,她转身看向信王,正想说回去,突然,一阵炸雷声让她清醒过来,连忙收了遮阳伞,拉着信王回了山洞:“外头打雷下雨,我们不能站在外头,还是在里头等吧!等雨停了,至少等不打雷了再回去!”
对上信王不解的目光,林一一顺便给信王普及了一下雷雨闪电的知识,尤其强调:“打雷天可不能躲树下,会被雷劈的。”
信王静静地看着她:“本王只听说过,缺德的人才会遭雷劈。”
他想说,方才来的时候也打雷了,为何不见有事?
可他向来不会和小妮子抬杠。
可他嘴里不说,但眼里满是不信,林一一看在眼里,无奈地道:“先生不信我?”
她此刻也有些心虚,毕竟来的时候也打雷了。只是那时候她一心只想着试枪试炮,就给忘了。
也是运气好,在林子里穿过,竟然没有被劈。
信王点头温柔轻笑:“当然信。”
林一一翻了个白眼。
算了,古人太愚昧,懒得教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雨终于小了,虽然未停,但已经不再闪电打雷了。
“回去吧!”林一一又累又困。
这个时候应该都凌晨三四点了吧?
再这样熬夜下去,她要猝死了。
信王点了点头:“回去吧!”
林一一不敢打伞,即便是这个世界的油纸伞也不敢打,从空间超市里拿出两个雨披,其中一个给了信王:“先生,穿上。”
说完,自己给信王示范,如何正确穿戴雨披。
信王是头一回见雨披,开始还不觉得如何,等出了山洞,到了林子里,雨水落在他们身上,可全被雨披挡住,他身上不沾一滴雨,仍然干燥。
信王见过林一一无数新奇的东西,但这雨披仍让他感觉新奇。
他伸手摸了摸雨披。
这么薄的东西,遮雨的效果却这么好。
相比较,蓑衣就差远了。
他正要问林一一这东西叫什么,可看着身边安安静静的林一一,他心里头突然涌上浓浓的不舍。
他明日就要走了……
林一一不知道信王明日就要走了,自然没有他心中这般浓浓的不舍。
而且,林一一此时一心只想回家休息。
下雨天,走夜路,那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林间本无路,地面崎岖不平,又铺着厚厚的树叶,间或夹杂着粗树根、石子。
来的时候,林一一心中既激动又期待,就算是荆棘丛,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败兴而归,同样的路,沮丧的她再也没法忍受了。
这路真特么地难走。
见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信王伸手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去。
手拉着手,雨中漫步……
林一一第一反应就是想抽回手。
可一想到,信王马上就要离开了,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又觉得无所谓。
而且,她走得确实艰难,有人拉一把也不错。
于是道:”先生,我拉着你吧!”
说完抽出手,抓着信王的胳膊。
信王沉默了片刻,可最终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一一感觉脚底板都要痛死了,两腿像是灌了铅一般都要迈不动了。
他们终于出了林子,林家庄近在眼前。
信王半蹲在林一一面前:“本王背你。”
林一一哪肯?打起精神道:“先生,我自己能走。”
说完,咬牙往前走去。
信王轻叹一口气,几步追上她,主动将胳膊伸到她面前,让她抓着。
俩人相扶相持一路无言地回了林家客院。
一进屋,林一一彻底没力气了。坐在凳子上,两腿直哆嗦。
信王点了炭炉,烧了温水,给林一一泡脚。
见堂堂信王竟要给自己洗脚,林一一吓坏了,连忙收起腿:“先生,不要,我自己来。”
就算不是信王,就算是普通人,她也不敢让人给自己洗脚啊!
除非是洗脚城的服务生。
见她吓成这样,信王无奈,只能起身,给她煮茶。
火辣辣作痛的脚放入温水中,那感觉真是酸爽。
等茶泡好,凉了凉,再喝一口信王亲手煮的茶,林一一感觉这几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一个小老百姓,享受信王端茶倒水。
真值!
可下一秒,突然听信王道:“明日……本王就要走了。”
“今夜回来,本王其实是向你道别的。”
林一一顿时一愣,她仰头盯着信王英俊的脸,焦急地道:“先生这就要走了?”
信王扬唇轻轻笑了笑:“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能再拖延了。”
林一一像是确认一般:“明日就走?”
信王点头。
林一一心中涌上浓浓的不舍,同时也沮丧起来:“先生,你就要走了,可是,我给你打造的火炮失败了,我没帮上你……”
信王摇头:“不用了。”
又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燧发枪:“不是还有这枪吗?”
林一一无奈地道:“这个顶多防身,没多大用。”
信王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对本王来说,这枪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林一一往旁边挪了挪,离信王远一点:“先生,就不能晚几日再走吗?我再琢磨琢磨,一定能打造出一门好炮的。您不知道,火炮的威力有多大,用来打步兵骑兵,攻城……特别厉害……”
信王摇头:“不能再晚了,事情都已经安排了。”
他又笑了笑:“放心,本王很厉害的,不用火炮,本王也能收回西三州,将党项赶走的。到时本王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找你。”
林一一心中暗叹一口气,愣愣地看着信王。
信王真的要走了,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她脑子乱糟糟地看信王收拾行囊,看他拿着一个卷轴走向自己。
“这画送你。”
又弯腰紧紧地抱着她,嘴唇附在她耳边道:“放心,本王一定会回来的。保重!”
说完这话,信王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林一一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外头已不见信王身影。
她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淋着细雨,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夜空。
信王走了?
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