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王伤势一天天好转,已无大碍,蒋从义这才敢告诉他林一一的身份。
燕王这时才知道,面前这位给他治病,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竟然是几个月前见过的林家二姑娘。
他靠着枕头,憔悴消瘦但仍然英俊的脸上带着虚弱的笑,轻声道:“真没想到竟是你……”
蒋从义道:“殿下宅心仁厚,自然有福报。”
林一一看了眼蒋将军。
这真是意外,在她心中正直刚硬的蒋将军竟然会说这种类似于拍马屁的话。
燕王看向蒋将军,再次虚弱地笑了笑:“这也是托你的福。若不是你宅心仁厚,一直护着她家,二姑娘也不会投桃报李,替你医治,你也就不会知道她竟然通晓医术,也不会带她来化城……”
靠靠靠,林一一越发愕然。
怎么相互吹捧起来了?
蒋将军拍燕王的马屁,她能理解,燕王竟然也拍蒋将军马屁,她就有些不理解了。
这算是商业互捧吗?
还是说……
看着眼前不时对视一眼的燕王和蒋将军,林一一突然激动兴奋起来。
这俩人不会是一对吧?
只怕是哦,蒋将军并不是燕王的属下,可他心系燕王,不时跑来化城,一呆就是许多天。
燕王受伤,他比谁都着急。
知道她会疗伤,立马带她来化城给燕王治伤……
没想到在古代也能嗑CP……
不过,她虽然脑子里胡乱嗑着CP,但她也很认同他们俩的话。
燕王和蒋将军俩人确实宅心仁厚。
她林家被流放,除了奶娘一家,以前的亲友个个避而不见。
可燕王竟然念着和她父亲那一点点旧情,出手帮她家。
蒋将军就更不用说了,没有蒋将军,也就没有如今的她。
这俩人若真是一对,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翌日,燕王情况越发好转,竟然能下地走几步了。
他情况一好转,王府里得了消息的人蜂拥而至。
大多都是后院里那些女人。
蒋将军一个外男,自然是不方便再留在寝殿里,连忙带着林一一离开回避。
俩人日夜守着燕王,颇为疲倦。
今日得了空,自然是趁机好好休息。
回了客院,林一一往床上一倒,睡了个昏天暗地。
这段日子,她一边担心着信王,一边又担心会发生狗血剧里那些狗血剧情,有居心叵测之人来毒害燕王,若燕王死了,她这个大夫必定也要陪葬,因此,压力巨大。
再加上又没怎么休息,真的好困。
这一睡,从傍晚睡到翌日早上。王公公送来早餐,她趁机向这位老熟人打听林明瑞的事。
对林明瑞,王公公有点印象:
“几个月前,那林明瑞求到府里,说是想谋个差事。长史大人并不愿意。毕竟,他是罪籍,本应去乡下务农的。还是殿下说,人各有志,若是他堪用,便留下做个文书也无妨。”
王公公一个低等内侍,并不知眼前受燕王殿下重视的大夫便是他所说的林明瑞的嫡妹妹。
即便他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即便知道她也姓林,也不会将她和几个月前,他送过银子的林家二姑娘联系在一起。
先不说男装女装,就说几个月过去,林一一早已不是那个流放路上瘦弱苍白憔悴的小姑娘了。
几个月过去,林一一不仅长高了长开了,经历过那么多事,林一一整个人精气神十足,散发着一股自强自信的气势。
王公公只当同姓林,或是有什么渊源,这才打听林明瑞。
因此,即便他心中对林明瑞很是不屑,但当着林一一的面,还是客客气气如实地道:
“可没想,还没做满两个月,他便不安分了,闹着要见殿下。其实……他倒还好,就是他那个母亲,说什么她家老爷和殿下有旧,有师生情谊,怎能让恩师的儿子只做一个小小的文书?来府里闹了几次后,长史大人烦不胜烦,就将他们母子都轰出去了。”
这话说得林一一又气又臊。
气林明瑞没主见,气二姨娘厚颜无耻。
臊的是,她也是林家人。
至于五姨娘一家,王公公竟然也知道。
“她们也来王府找殿下,说什么求王爷看在林老爷的份上,收留她们孤儿寡母……”
林一一无奈地道:“结果呢?”
王公公道:“殿下宅心仁厚,打发她们去了庄子里。至于如今如何,小的就不知道了。”
他没说的是,一听王爷将她们母子安排去庄子里,五姨娘拉着脸,十分不高兴,在王府面前站了许久,不肯走,最后管家生气了,她才跟着去了庄子里。
王公公才走,蒋从义来了,见林一一低头发呆,脸色不好。
蒋从义道:“你若是担心他们,我替你去找找?”
林一一无奈地看着他:“将军这是听到了?”
蒋从义点头:“我并不是有意要听,只是耳朵实在太好。”
林一一:“……”
听到了就听到了嘛,说什么耳朵太好,真是的……
“不必找了。当初,看殿下给了五百两银子,她们立马就要分家,说什么她们不愿种田,要留在化城。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而且,当初分家时说好了不再来往。既然如此,没什么好找的。”
蒋从义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想着。
林家人真是奇怪。
嫡出的放得下身段远去西吉种田,庶出的反而受不了苦,非要留在化城。
娇滴滴的嫡小姐在地里埋头干活从不抱怨,庶出的竟然还嫌弃燕王殿下没给他们荣华富贵。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林一一奇怪道:“将军,有事吗?还是殿下那边找我?”
蒋从义这才收回目光:“没有,只是来找你说说话。”
林一一心口一紧,忐忑起来。
蒋将军不是话多的人,不会无缘无敌地来找她说话,这个时候来找她……不会是想问她那几封信的事吧?
说到信,林一一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将信交给蒋将军,而是交信的方式不对。
当初若是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将信交给蒋将军,不让蒋将军知道送信者是何人就好了。
只怪当时她太感动,一冲动就把信塞蒋将军袖子里了。
哎!她这个冲动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