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听见耳边偶尔的风声。
他愣在那里久久的不说话,直到许迟迟都抱起花瓶要起身回房中的时候才听到他很小声的两个字。
他说,会的。
会什么?她的愿望总会实现的吗?
那她还真是借他吉言了。
她抱着花瓶进去的时候不忘跟站在门旁的侍从道:“麻烦把医官请过来。”
侍从是个穿花色裙装的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听完她吩咐点点头就要走。
许迟迟觉着她长得可爱心里喜欢就多问了一句她的名字。
“枝枝,一枝花的那个枝。”她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许迟迟被她软软糯糯的样子萌到不由放轻了声音:“嗯嗯,辛苦枝枝啦。”
果然人还是要和赏心悦目的东西接触,比如好看的花和可爱的小姑娘,不然天天不是杀就是血的,容易变态。
这么想着她就进了房中,刚想说找个好地方把花瓶放下吧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你受伤了?”
一回头就看见洛长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了她身后。
许迟迟:“……”怎么你们洛家祖传的走路没声啊。
关键吧,他问的这问题,它说好答吧也好答说不好答吧也不好答,总之它说来话长。
所以组织半天语言的许迟迟最后只吐出来仨字:“应该吧。”
许迟迟说完都不敢看他,这和AB选项选C有什么区别。
沉默,无尽的沉默。
最后许迟迟实在绷不住,抬起头来道:“就是我也不确定,得等医官来看看,你明白我意思吧?”
但是她从他眼睛里只看见了雾气一样的灰白,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许迟迟张嘴还想再解释解释几句的时候他忽然出声了:“明白。”
明白就好,这哥一不说话吧还搞得人心里有点慌。
许迟迟觉得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而就在她坐到了榻上并且准备躺下的当口,她又听见他声音了。
“你跟那个侍从说话的语气和跟我说话的语气不一样。”
啊?
跟每个人说话的语气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她也不是机器人啊。
他要这样的话,那他还是别说话吧,怪不爱听他说话的。
“来,跟着我学,两个字,闭嘴。”
“……哦。”
她凶巴巴的,洛长夜默默坐到了八仙桌旁边再不敢多说话。
世界终于安静了。
许迟迟仰头就躺下,刚闭上眼又觉得没有东西盖着有点不舒服。
可她又实在是不想再起来去拿毯子盖了,只能强行闭眼。
……不行,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浑身难受。
许迟迟猛地坐起来死死盯着自己刚刚脱下的鞋袜。
这已经不是鞋袜,而是困住她的枷锁,是她好不容易脱下来的精神枷锁。
再穿上她就会死,马上死。
“啊——”
“烦死了。”
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乱嚎乱叫一通,心里舒坦多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许迟迟嘴角还没上去呢,就看见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洛长夜,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靠,忘了,这不是在她的大学寝室,这哥也不是她的室友。
“你……”
“没错,诚如你所见,我在发癫。”赶在他说话之前许迟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承认。
“为什么?”
如果不是真的从他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看见了满满的疑惑的话许迟迟会觉得他在故意找茬。
她都说她在发癫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但是如果他是在问她为什么发癫的话……
“你帮我去里间拿一床毯子出来,我就告诉你。”她笑得和蔼可亲,一点看不出刚刚的面目狰狞。
“噢。”他应了一声就转身走进里间。
真不错,这哥能处。
许迟迟喜滋滋的等他去给她拿毯子出来,只是好巧不巧的枝枝带着一个两鬓斑白的医官进来了。
许迟迟在犹豫了几秒要不要穿鞋后选择了用自己宽大的裙摆把自己的脚盖住,她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风俗,免得人难受还是遮住得好。
“凰主,您……”
老医官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许迟迟不听她抢先就道:“这大太阳的辛苦您过来是想让您帮我看看我身体有没有什么中毒或是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老医官顿了顿,最后讷讷应好。
搭手,把脉,老医官模胡子思考后道:“凰主您脉象平稳,就是有些肝火过旺,至于其他不妥是没有,若说中毒就更没有了。”
没有?
那她怎么天天头疼。
许迟迟把她头疼的事说了,但是老医官说是忧思过重。
这样的话好像也没错,越是事多越是心烦的时候她头就越疼的厉害。
行吧,没事最好。
“枝枝,你送一下老先生出去。”
她笑着说的,而这个时候洛长夜正抱着一床月白色的细织长毯出来恰好看见。
怎么,她从来不这样对着他笑呢,就这样笑得甜甜的跟园子里那些花儿一样,和午间吃的云片糕一样。
洛长夜眯起眼,没由来的他觉得心里现在有一点不舒服,尤其是在走近长榻听见她嘟囔了一句“好可爱”以后。
手比脑子快,手上的毯子一下就盖到了她头上。
嗯……从头顶盖下去的铺陈开来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
“洛长夜——”
他听见她尖声叫他的名字,她应该生气了,但是他刚刚那点不开心却没有了,而且说不上来的想笑。
于是许迟迟一掀开毯子就看见他笑的眉眼弯弯,殊色无双,她被这一笑给晃到差点忘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洛长夜:“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许迟迟就回神了。
不是故意的,合着这毯子自己飞过来的呗,他就是故意的,特意的,存心的。
“你完了,洛长夜,你死定了。”
他晚上睡觉最好留一只眼睛站岗。
许迟迟真的被吓到了,就刚刚那毯子突然罩上来的时候她真的心脏都顿了下,实在是来这个世界以后一不小心就是玩命,忽然眼前一黑真的很吓人。
洛长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见你和那个侍从说话那么温柔……”
许迟迟:“……”
不是哥,你说话就说话你咬什么唇啊。
再听听这话,什么叫对侍从很温柔,搞得她对他很凶一样。
……可能也许大概有那么一点点?
许迟迟无奈,拢了拢快铺到地上去了的毯子才道:“没,我那都是客套,我跟你才是真玩。”
他眼睛一亮:“真的?”
许迟迟干笑两声:“当然,我骗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