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曾于早些年见过如今的凰主一面,那时候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白嫩可爱,宋观还说以后生个孩子要像小凰主这么可爱就好了。
如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宋观战死,燕煜崩逝。
昔人俱散,独有这南禺宫始终如旧,红廊绿杆直叫人以为还是老凤主在的时候,他们都还在,都还正值年少。
而当闻玉看见红衣姑娘在柏翎陪同下慢慢走近亭子的时候恍然一笑,她……与她的兄长眉眼间还是很像啊。
“夫人。”她这样称呼她。
闻玉弯起眼来轻声纠正她:“你该和你哥哥一样叫我一声玉姐。”
许迟迟微微一怔后就麻溜改了口,眼前女子长发高绾,鹅蛋脸远山眉瞧着又娴静又温和,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刻薄之人,许迟迟免不了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软刀子总比尖刀子好,起码看着不吓人。
“凰主还有两年行成年礼罢,如今修炼几何了?”温声软语,目光都满含笑意。
许迟迟扯了下嘴角才勉强笑出来回道:“正学剑,练到了第六层。”进到第六层还得多亏了百岁果的功劳。
闻玉点点头:“没有师父指导能自己修到第六层已经很不错了。”她也听柏翎将这些年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也知道这小凤凰是燕煜死后才决心修炼有所成长的。
在西北这些年魔物杀了不知道多少,只是心里总还是空落落的,直到听到柏翎来讯,她才有了那么一点方向。
宋观和燕煜一力守护着梧桐台的安定,她不能偏安一隅对外面暗流涌动不闻不问,不然宋观岂不是白白牺牲。
幼主懵懂,尽心辅佐方为为臣之道,若是宋观还在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凰主现在练的剑谱,我早年间修习过,若是凰主不嫌弃往后就由我来教习剑术如何?”
送上门的老师哪里有不要的道理,许迟迟自然满口答应,柏翎整天行踪不明,凤七又有些东西实在不懂,有个正儿八经的老师教修炼上的其他问题也能问问。
闻玉:“对于狐族溃逃一事,凰主怎么看?”
许迟迟;“……”
啊?
怎么就考上了?
她怎么看?她两只眼睛看呗。
这种问题本来就没有正确答案,许迟迟索性张嘴就来:“丧家之犬,徐徐图之。”
本来就是,狐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大势已去,只要防着他们不要再和书里后期一样跟龙族里外勾结就是。
现在虽然也不能确定狐族现在和龙族到底有没有勾结,但是最起码可以肯定的是勾结的还没有原著里那么紧密。
只要能把内外勾结扼杀在摇篮里,狐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实在犯不上现在这种时候花太多心思在他们身上。
闻玉听闻也不置可否,只抬头望了望天色后道:“时候不早了,凰主还有事,我就不留了。”说完就起身走了,绯色身影翩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闺秀。
许迟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下趴石桌上不动了,终于混过去了,还好她没问怎么看待龙族想撕毁协定重掀战火这件事,不然她高低得做个PPT来全方位概述。
因为凤凰一族和龙族的恩怨纠缠还有利益纷争真的太多太深了,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只想一想都觉得费心力。
柏翎见她这没规没矩的散漫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过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恹恹的,一点儿也没有之前那么生龙活虎的生机,柏翎不由自主开口宽慰道:“慢慢来,不着急,闻玉她顾及凤主会仔细教你的。”
闻玉今日说出了愿意教小凤凰的话就说明她心里还是念着当年的情分,既然如此,就凭小凤凰是燕煜唯一的血亲她必定会上十二分的心来教小凤凰。
他先前还有些忧心,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小凤凰这些日子以来对修行的用心他也都看在眼里,有闻玉这个老师指导她会事半功倍的。
许迟迟:“……”
她也妹担心闻玉不好好教她来着,她就纯粹头晕脑胀。
对了,许迟迟猛的想起来还没有跟柏翎说她吸进了那紫烟的事。
她忙坐起身将那天的情形完完整整的复盘了一遍给柏翎听。
然后……
然后柏翎就不说话了,眉头还蹙成了一团。
许迟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都死了。
该不会她又被坑了把大的吧?
“巫祝……”你别吓我啊。
虽然她天天念叨自己不如死算了,但是不能真死啊。
在柏翎沉默不语的短短几分钟里许迟迟连要是自己活不了埋哪里都想好了,还有就是要是活不了她就发大疯,用凤凰令把狐族踏平,把什么洛长宜,偃欢……他们都鲨咯,对了,还有江也也不能放过。
全带走了一个不能留,都得陪她走。
柏翎:“等廷会后,传医官来看看,估计是毒。”
许迟迟一整个要死不活:“……噢。”
柏翎不是专业人士,还得看医官。
日光斜影而下流了一地金黄,柏翎望了眼天色缓缓道:“该去庆丰殿了。”
为王做君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需要考虑很多很多,更是一点也不自由,所以当初燕煜才这么不愿意将小凤凰牵扯进来。
燕煜比谁都知道自己的妹妹并没有种种野心抱负,只是想快快活活当个寻常灵族过完一生。
可是命是与生俱来的,她若是不走这条路才是把路走绝了。
命与运交织,她放弃她的命理那原本属于她的运也会弃她而去,并不是放弃就能退归于平淡的,这世上多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要想自由如意就得站得高,高到天下都匍匐脚下。
任性是需要本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