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的产生离不开尸体腐化和高温天气,这地方气候确实炎热,那……尸体又是哪里来的?
自古茶楼酒肆就是探听消息的绝佳地方。
两人兵分两路,许迟迟进茶楼唐沅进酒馆。
许迟迟相貌异于常人在这小镇上实在有些打眼,进茶楼前她不得不幻形遮去了一双红瞳。
茶楼里的说书人在说书,手上的楔子敲得一响一响。
许迟迟落座才听清说书人在讲的是什么。
怨鬼情。
传闻曾有一女子爱一剑客后剑客上山拜师,女子便苦守柴院数十年等剑客归来,从满头青丝等到白发苍苍,从姣好花颜等到沟壑面容。
如果最后剑客没有回来那她最多是抱憾终身,但是剑客回来了,他一如当年模样,他回来是为了告诉她:剑证大道,大道无情。
所以他是回来斩断最后情缘,一剑穿心,杀妻证道。
女子极恨极怨之下当即化作了怨鬼,只是即便是怨气加持她也奈何不了剑客,于是她就只能拿无辜的百姓出气,让她与剑客之间的因果填上无数血债。
她死,剑客也不得得道。
说书人抑扬顿挫,台下听客却有不买账的,只听有人道:“什么老掉牙的故事了,如今天下正气浩荡,鬼怪之说早是前尘。”
面对拆台说书人不紧不慢:“你少见却不代表没有。”
“就是就是,那张家小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帮腔之人话在众人齐齐看过去的目光中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噤声了。
许迟迟眯起眼,看来这镇上人对张家的事情还有点避讳的意思。
张家,冤鬼,瘴气。
这勾连起来可不是一桩小事。
可若是绕道走可就得过平陵川了。
许迟迟下意识的就咬住了上唇唇珠,只是咬破皮了都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不乐得蹚浑水,更不乐得再踏进平陵川一步。
小插曲一过,茶楼里又渐渐热闹起来交谈声不断,只是许迟迟坐上许久听到一壶茶见底都再没听见有关于张家的只言片语。
她本是靠窗子坐着,不经意间往外一扫就看见了远处天边的青绿。
那是瘴气。
她现在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飘在最上面还算浅的颜色,记得他们来时可是看见了大片绿得发黑的气体。
讲道理,这瘴气不会四溢的吗?离这小镇这么近竟然没有波及到这里来。
太奇怪了就像是被控制的一样。
此刻太阳还未落下地平线去,金黄阳光从开着的窗缝漏出来映照桌上纹路条条。
少不得要在这镇上过夜了。
其实想要了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瘴气和张家到底有没有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们上张家看看去。
许迟迟抬手叫来了跑堂的人,他一近身就塞了几两碎银到他怀里继而才笑道:“我见门前告示想去张府瞧瞧,麻烦小哥你告诉我怎么走。”
“咳……姑娘,我觉得您还是别去的好。”他把银子揣进了怀里面上却是一副为难样,似乎不忍心看她去掺和一样。
许迟迟不管他,只又问了一遍这回她轻轻把赤羽剑摆到了桌上。
打从她问出张家这俩字开始这周围目光就若有若无的向她扫过来。可剑落桌上发出轻响后那些目光又都消失了。
赤羽剑作为凤凰的本命法器即便是这么摆着也能窥见几分强横气息来,威慑力还是有的。
跑堂的也不是傻子,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是有备而来忙换上笑脸告诉了她如何去张家。
许迟迟得了答话也不停留拿起剑就走,她起身的当下有眼尖的瞧见了她绛紫衣裙上的锈红印子,那可不是点缀那是已经干涸的血渍。
直到她完全走出茶楼前,堂间都鸦雀无声。
一个生面孔女人拿着一把剑身上还带着血,执意要去张家。
她是为了赏金还是别有企图?
其实他们都多多少少的知道一点张家事的前因后果,更隐隐的知道是张家小姐自己自作孽。
而他们难以预想的是这件事究竟会走向一个怎么样的结尾。
“因果报应,天地循环而已。”说书人这句呢喃,堂间没有听见就更别提已经走去老远的许迟迟了。
临近傍晚街道上人影寥落,时不时就有收摊的小贩推着车提着担从她身边走过,许迟迟走回了她和唐沅最初分开的那个路口。
那儿的胭脂铺已经打烊,她索性坐到了门前的石阶上。
光影落寞,天色已晚。
许迟迟撑着下巴等。
无聊间她又想起了因为洛长宜的出现而戛然而止的事情。
她那天是想要和柏翎商量用凤凰令召唤出四十万亡灵死卫的事。
这事柏翎有一半的可能不会同意,因为凤凰令可能是凤凰一族最后的底牌了,过早的暴露对未来局势走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只能是救眼前急火而已。
拿着一张大牌但是不敢打,因为其他的牌看上去实在是太烂了,为今之计只有先回到梧桐台了解了局势再说。
而在天黑透以前唐沅才拎着酒壶慢慢悠悠的走来,神色舒展好不惬意。
许迟迟直看呆眼,合着他方才一心要去酒馆就是为着自己能喝点是吧?
“打听到什么没有?”要是没有他就死定了,让她在这里干等着他就喝得开开心心。
“当然。”他撂下酒壶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一身的酒气熏得许迟迟直往边上挪。
她瞪他却发现他眼底一片清明,双颊红着像抹了胭脂,所以他这是没醉但是上脸?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他说着就抹了把自己的脸把眼尾都揉红了。
“有,有点蠢。”许迟迟默默移开了眼嘴上却还不忘呛他一句。
“蠢?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打听到什么了吗?”言语之间的自得慢慢的也从他扬起的眉宇之间溢出。
眉飞色舞,一派骄恣。
许迟迟冷漠脸:“说。”
“你靠近来听。”
卖什么关子。
许迟迟白他一眼却还是凑近了些去。
而在她附耳过去时他突然压低音量道:“此间是冤鬼作祟——”拉长尾音做得一手好装神弄鬼。
许迟迟:“……”
她好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