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换相貌这样的事许迟迟也能做到,可以说稍微接触过幻术的人都能做到,如果仅凭这点是混不进洛家的。
而她仔细观察后发现了唐沅伪装的不一般。
他不仅仅是伪装成了觅乔的样子更是连她的灵力波动都伪装得同频了,因为人和人之间先天的差异所以每个人灵力都是不一样的,他竟然能把这都伪装出来,那自然能蒙混过那些守卫。
祭祀那日到来,洛长宜忙得脚不沾地,直跟她说今天休息一天不练了。
唐沅跟在她身后自然也听见,没走出多远就按捺不住恨不得马上飞出去。
他才在洛家待两天就被闷得受不了觉得跟被囚禁一样,再待下去他都要疯了去。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是怎么待下去的。
而许迟迟一直没作声,直到唐沅给她乔装改扮完她才轻声道:”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只管走不要管我。“
洛长宜那人心眼子多如牛毛,他们两个就算能顺利走出洛家都不一定能走出中心城。
洛长宜反正是舍不得杀了燕阕的,她现在顶着燕阕的壳子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唐沅可不一样,洛长宜杀他一个魔修那是有理有据,眼都不需要眨一下的。
”啊呸呸呸,说的什么丧气话。“他就不乐得听这种话,做都没做呢就先觉得会失败了,再说了他是那种抛下她一个人逃走的人吗?
“你把心放肚子里,小爷我一定带你回去。”她是梧桐台的凤凰,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梧桐台呢。
起风吹落柳絮,那细长的叶条盘旋最终落在了他肩上,她瞧见了于是扬起手替他轻轻拂去。
她没有答话,唐沅怕她还是不肯信他急急抓住了她手,恳切眼神透过觅乔的皮囊流露出来。
他手心温度有些高了连带她被所触碰到的那一小片肌肤都有了热意,许迟迟没有第一时间挣开,她脑子有点懵。
凤七是因为燕阕救她,洛长宜也是。
可是唐沅他甚至没有在书里出现过,他不认识燕阕,他认识的是许迟迟。
今天的天气一点儿也不好,森白天色笼着既不亮又说不上暗,风刮在身上还是凉,她抽回手衣袖扫过他腕间带过一点痒意。
“好,我信你。”
谁说他们不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呢。
混在帮工里走出洛家又御剑出了中心城,再直直出了平陵川的地界,许迟迟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是落下了。
脚踩长剑她下望几乎模糊的下界城楼山川,心思跑偏。
还好她不恐高,不然还不得吓得腿软。
“我说吧,肯定能行的。”而唐沅一句话将她思绪拉回,许迟迟一抬眼就望了满目他没心没肺的笑。
他不知道洛长宜所以也不知道他们逃过的是什么。
他咧着嘴笑,笑得白牙明明双眼弯弯,许迟迟看着看着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她想道。
“走吧,去找凤七未姐。”说完这句她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不过是更灰暗的天色和仿佛再不会亮起来的天光,她刚要回头余光就瞟见枯白色的天边远方有道金光而来。
许迟迟还未敛去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猎猎风声直刮得她耳膜疼,浑身血液倒流一样让她双臂都只剩下了无数虫蚁啃咬似的麻。
——洛长宜!!!
她的大脑疯狂预警想也不想就冲唐沅喊道:“快走!”
而后一如那天唐沅一把将她推开独自面对黑影一样许迟迟第一时间挡在了提剑而来的洛长宜身前。
他穿着祭祀要穿的冕服,玄色衣袍上勾勒水纹就像是一道道血痕一样。
许迟迟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他,更知道他现在肯定气死了,可莫名的她就是想笑。
原本他没追来的时候她一直心慌,现在他出现了她反而不怕了。
是这样的,就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逃脱那么轻易,燕阕又怎么被困死在其中?
“为什么?”他皱着眉问,似乎一点也不明白。
为什么,他是在问为什么她要跑吗?
明明他尽心尽力教她,明明他们近来相处的很不错。
许迟迟更想笑了,她提眉扬唇终是笑道:“因为洛家那座监狱你自己一个人住就好了。”
她又不是他的囚犯,更不需要他自上而下的施舍。
那样的地方他自己一个人长长久久住下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像水鬼一样试图找人替他,陪他呢。
她这笑自眼梢就压出一点蔑意,落在洛长宜眼里就像是他小时候捧到母亲面前最后又被摔碎的玉瓷瓶。
她们都不想留下来,都不想留在他身边。
气血上涌,头痛欲裂,他额前甚至起了一层薄汗,洛长宜咬着牙颤着唇只道:“不是这样的,燕阕,你说你要陪我一辈子的。”
你明明说过的……
为什么总是欺骗他。
此时此刻洛长宜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许迟迟却没能在风声之间听清楚他话里的气短。
而不待她有所回答就有一只手将她拉住了。
“别理他,我们快走。”
唐沅拽着她就是御剑狂奔,途中他墨发四散甚至有几缕刮过她眼帘让她不得不撇过脸躲避。
即便如此许迟迟没有再回头去看洛长宜。
他追上来也好,不追上来也好。
他们今天逃得掉也好,逃不掉也好。
都好,都行。
许迟迟觉得反正她是不会再想回洛家去了,在那里虽然她每天都尽力把心思放到学剑上放到修炼上,可笼罩在洛家之上的透明屏障似乎把那里的空气也压缩掉了一样。
她每每一停下来就得大口大口的呼吸,不然就要窒息了。
真难熬,真不自由。
要是让她这么过一辈子她不如现在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