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蜿蜒脸颊而下，额头上白色绷带被染黄，温热的海带汤从领口灌入，洇湿了校服领口。
龙则之脑袋上顶了个碗，看起来好不狼狈。
“你们看她头上的海带，像不像水草精。”
“明明是马戏团里顶碗的小丑。”
“小丑？哈哈哈，她不就是个丑八怪，小丑这个形容可太准确了。”
“丑吗，我感觉长得挺漂亮的......”
小矮子一听有人说龙则之好看，忒了一声，当下就要撩起她的刘海，“瞎了吗，说她好看，我让你看看她的真面目。”
先前温顺到有些木讷的龙则之，一见小矮子手伸来，往后躲了一下，小矮子的手落了空，龙则之头顶的碗也被甩下，铁碗和地面撞击出很大的声响，引来更多人的注目。
“什么动静，发生什么了？”
“嘘，有个女生不知死活得罪了冷少，别多管闲事。”
更多的目光投向这边，龙则之揪了揪海带，放到桌面上，眉眼冰冷，“免费的汤也是食物，浪费粮食可耻。”
手往前一推，龙则之声音冷凝，“不爱惜食物的人，也会被粮食所厌弃，吃干净，否则，你终有一天，会死在吃的东西上面。”
小矮子一愣，不可思议的笑了，“你是吓傻了吗，说什么胡话，从你头发上拿下的东西能吃吗，恶不恶心啊你，真恶毒。”
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小矮子把海带扫到地上，还恶劣的踩了几脚，“不是要钱么，你把地上的舔干净，爷给你三毛，哦不，爷给你三块钱。”
说完一掏兜，朝地上扔了三个钢镚。
龙则之眼神晦暗，含义不明的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呦呦呦，三块钱就把你打动了，真是不值钱的女人，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记住了，爷爷我叫肖世子。”
周围男生也在打趣肖世子，说他好福气，被龙则之这样的女人看上了。
肖世子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坏了，“滚你麻痹，福气给你要不要。”
龙则之没动，幽幽的道了句，“我会记住的，清明节，我会给你烧点纸的。”
听了前头，肖世子还有点飘飘然。
女人嘛，不收拾不行。
这不，稍稍吓唬一下，就被他威风凛凛的气度折服，说把他记在心里。
再一听后头，肖世子立马变了脸色，活动了下指关节，一脸凶相，“贱人，你特么找死。”
肖世子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人在气头上，还顾忌着冷少的态度，侧头请示。
“冷少，这女的太狂妄了，完全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不吃点苦头不长记性，要不要教训她一下。”
冷漠大手抓住肖世子脑袋，往边上一扒拉，“你是野蛮人吗，粗鲁，咱是文明人，要以理服人。”
说着，冷漠跳到桌子上蹲着，垂眸对龙则之道，“听说你二进宫，本事不小啊，老子念高一那会儿才进去过一次，你比我还威风。”
任谁都能听出冷漠语气中的不满，只有龙则之天真的眨了眨眼，有种找到同类，拥有共同话题的兴奋，“是么，你也被叫去调查了？因为啥事？”
周围人倒吸口凉气，冷漠不恼不怒，舌头舔了舔下嘴唇，上挑的眼角看着有些凶。
早两年前，有人敢当他面这么放肆，冷漠早一拳干趴下了，管他是男是女。
但是他今年高三了，成熟了许多，脾气没那么暴躁，还有心情逗逗小女生。
“因为我杀了人。”
冰冷的话从他嘴里说过，就像喝水一样自然，冷漠表情如常，不像在说谎吓唬人，面上却也不见丝毫愧疚之色。
空气为之一静，同学们像是没听见，装聋作哑。
“为什么？”龙则之不解，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有人敢把杀人挂嘴边的。
“你十万个为什么吗？哪有什么为什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冷漠不想提及这事，没解释理由。
识相的这会儿就知道怕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偏偏龙则之是个没眼力见的。
她是真想知道，所以就问了，“那你怎么没坐牢？”
杀人偿命，犯法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就算这个纹身男生未成年，可也该被管制起来吧，怎么放他在学院里到处晃荡的。
不过，以前确实没在学校见过他。
龙则之瞅着他眼生。
王岩身为冷少最忠实的跟班，实在忍不住接话，“区区律法也配管我们冷少，告诉你吧，冷少接到了神道学院录取书，高考之后，直接去学院报到。”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能和冷少一个学校，是我们的荣幸，冷少能跟你说话，是你天大的福分，你说话再没个尊卑，信不信冷少一句话就能把你送坐牢。”
龙则之沉默半晌，就在众人以为她终于知道怕了，该收起锋芒时，她缓缓抬头，懵懂地道了四个字，“神道学院？”
众人静了静，冷漠也讶异一下，“你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吗？”
说的好听些是不食人间烟火，难听点就是没常识。
龙则之也很难理解，她和大家连接的不是同一个互联网吗？
网上查不到一丝半点的消息，怎么是个人都知道什么神道。
神道院和神道学院，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冷漠可没耐心法给龙则之科普常识，目光落在龙则之打了石膏的右手上，下了战贴。
“我这个人啊，不允许有人比我风头还盛，所以，打一架吧，实力见真章。”
“别说我欺负你，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之后，后操场，不见不散。”
众人屏住呼吸，被冷漠下了生死战贴，在他的小弟眼里，龙则之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那之前，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冷漠在龙则之耳边低语，跳下地，手插兜，走出了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冷漠带着队伍离去，衣角突然被人攥住，冷漠回头，龙则之指了指额头脏了的绑带。
“换药钱，洗衣费，还有馒头三毛，加一起......”龙则之对数学一窍不通的脑子，在算账这得天独厚，边说着，脑海中瞬间得出了18.3的数字，目光在触及眼前男生佩戴的价格不菲的手表时，话语来了个急刹车。
“还有精神损失费，加一起，你要赔我一百块，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