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消。”
一心等死的麓易，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朝晏十三看去。
晏十三跪在那里，呆呆地，没了声音，不再嘶吼，他额头的金色印记消失地无影无踪。
麓易感受不到晏十三的存在了。
“你做了什么？”
死不足为惧，比死还恐惧的，是远远凌驾于他认知之上的事物。
麓易的能力是天赋赋予，他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能赋予他人力量，为他战斗。
晏十三和他签订了契约，供他驱使。
可在龙则之那句抵消说出口后，刹那间，作用于晏十三身上，令他痛苦万分的力量消失于无形，就连麓易和他签订的契约印记，也被抹除了。
若说前面龙则之所展现地花样能力令他惊愕，却也还在能接受的范畴之内。
可她竟能短短一句话，抵消他的力量。
麓易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她的存在是异端。
她才十六岁啊！
若她再长大些，能力再强些，岂不是一句话就能直接抹杀世间所有神力。
他身为神道中人，不入红尘，苦苦修炼二十载，却连一个后天觉醒者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刻苦至今，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不使用言灵就能动用神力？”
“区区一个后天觉醒者，你凭什么拥有这么强的力量？”
“如此强大的你为何至今为止，隐姓埋名，不入神道？”
怒吼是无能的表现，麓易接受自己的平庸，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拥有如此力量之人，方才怎么会被晏十三放倒。
不，眼前的少女，真的还是龙则之吗？
火光烛天，少女长发肆意飞舞，笑容邪恶，血红的鲜血染红她光洁的半张脸，猩红的眸子一转，像是要送你下地狱。
身世不详，火焰，力量，十六岁的少女......
想到晏十三先前说的话，麓易突然产生了合理怀疑。
“你......莫非是灾厄的魔女？”
“龙则之”玩着火焰，火光映着她邪恶的眸光，她歪了歪头，咀嚼着这个形容她的字眼。
“灾厄的魔女，听着不赖。”
外面传来声声呼唤，“龙则之，龙则之你还好吗？我是贾嘉裕，听到请回答。”
“龙则之”头微微抬起，似乎透过层层瓦砾，能看到贾嘉裕着急搜寻她的身影。
“时间不多了，速战速决吧。”
说着，少女化身地狱讨命的恶鬼，动用一个又一个言灵之术。
“束缚。”
钢筋从坍塌的墙壁而出，hrc60的钢筋在少女的操控下，像条绳子般柔软，肆意折叠弯曲，游龙般缠上麓易的手腕，将人禁锢在空中。
麓易双脚悬空离地，挣脱不得。
“化刃。”
颗颗石粒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把巨大的石剑，少女握着剑柄，步步向麓易走去。
娇唇道出令人胆颤的话语。
“我这个人啊，睚眦必报，但有一点好，不记仇，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你折我一手，我断你两肢。”
语落，剑光一闪，麓易的双手手筋被挑断，下唇咬破，额头冷汗连连，人却硬气地一声没吭。
抚了抚额头的伤口，“止血。”
手指被染红，少女薄唇微勾，接着宣判麓易的罪名。
“你把我的头破了个口子，我便在你脑袋上开个洞。”
手指伸展，血迹逐渐凝结为血滴，悬浮在空中。
血滴不过黄豆大小，散发着幽暗气息，少女像弹玻璃球似的，拇指食指发力，血滴化身子弹，朝麓易眉心袭去。
死亡没有降临，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有出现。
麓易缓缓睁开眼，瞳仁猛地一缩。
晏十三张开双臂，像大鹏展翅，替他吃了致命一击，然后身子像风中落叶归根，无力倒下。
“晏十三？”
“晏十三！”
麓易大喊他的名字，无济于事，晏十三胸口被贯穿，血液涌出，安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生命走向终焉。
“为什么多管闲事！”对于被救一事，麓易并不领情。
“你我之间契约已然不在，你不赶紧滚，留在这做什么！”
龙则之一击贯穿了他的心脏，晏十三出气多进气少，默默注视着麓易。
他姿容狼狈，在晏十三眼里，那道身影却一如初见般高贵。
“我知道她的弱点，她只能，同时动用一道言灵术。”晏十三用最后的力气，向麓易传达这一发现。
麓易怔了怔，悲从心生。
知道了又如何，他被禁锢在这，手筋尽断，升不起反抗的意图，也没有力气负隅顽抗。
“你个傻子...”
“龙则之”鼓了鼓掌，“真是主仆情深啊，无妨，既有人替你受过，此仇就此作罢。”
话锋一转，猩红眸子一竖，“至于你让我下跪，饱受屈辱，此仇又该如何是好呢？”
麓易目光从晏十三身上挪开，注视着少女的锋芒，心中凛然，嘴上却不服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少女霸气外露，能量成实质环绕周身，抬手审判，“让我跪你，真是找死，那便，请你死一次了。”
“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区通途、陈莫......”
少女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语言，麓易心生恐惧，“你，你在说什么？”
“此为无间，渡你入黄泉，刑期为，2垓3192京8233兆9840亿年！”
室内寂若幽冥，麓易两眼一翻，无声无息。
“麓易，麓易...”
任凭晏十三如何呼唤，麓易都没有一点反应，晏十三头转向少女，“你做了什么？”
少女森然一笑，“送他下十八层地狱。”
晏十三不太理解她的话，撑着一口气，朝她跪下，“我替他受着，你放了他。”
“你这么替他卖命，他可不把你当回事。”
晏十三沉默了。
“想救他，可以，为我卖命，永生永世。”少女上下打量晏十三，对他的体质还算满意。
“可以。”晏十三点头同意。
契约仪式简短潦草，“龙则之”言灵一出，这契约，就算成了。
“吾血为契，汝魂为引，侍奉吾身，虽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