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是一间空屋。
手电筒的灯光照了一圈，桌椅摆放整齐，角落有个书柜，书柜上摆满了书，却许久没人翻看，上面落满了灰尘。
屋顶四角布满了蜘蛛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手指在桌上一抹，蹭了一手灰。
“轰隆——”
进来的大门自己关上，隔绝外界一切光源。
“你好？有人吗？”
试着开口询问，回应龙则之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嘎吱——”
面前的门毫无预兆的被自己打开，灯光往里一照，幽黑无限，像无底深渊，邀请她进入。
这房子设计奇特，从外面看是两层结构，进了屋却是一段向下的楼梯，顺楼梯而下，龙则之不知走了多远，前方突然有了光亮。
趋光或许是动物的本能，龙则之朝有光的地方走去。
又是一间空屋，上下左右前后的墙壁上却放着投影。
投影应该有投影仪，龙则之没瞧见屋子里有什么能投影的设备。
她先是诧异一下，接着注意力被投影内容所吸引。
上面放着各个时段的监控录像，内容的主角都是一个。
有在复华派出所接受审讯的，有环山公路前后路段，她跑步的身影，还有二号凌晨四点，清和巷一道湿漉漉的身影。
最后一段监控没拍到脸，加上凌晨天还没亮，视频模糊不清，任谁看了都不会将此人联系到龙则之身上。
但她知道，这是她。
大致了解叫她来的目的，龙则之反而心中有底，没那么慌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近乎厌恶烦躁的情绪。
这事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龙则之，画面里的人，都是你吧。”
声如洪钟，余音绕梁。
龙则之辨别会儿，也没分辨出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是我。”龙则之回答地铿锵有力。
这是既定现实，没什么好否认的。
“承认吗，这些人都死于你手！”
画面突然一变，不同场景下，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跃然于墙。
手指悄悄攥紧衣角，龙则之的回答严丝合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杀过人。如果我犯了什么错误，认为我有嫌疑，请走法律程序，让警察调查，而不是在这里危言耸听。”
似乎被她的话镇住了，声音一时无言。
墙壁被投影的光所覆盖，看不清哪里是门，哪里是墙壁，呆在这样的房间令人眩晕，分不清东南西北，龙则之站在原地不动，时刻谨记她来时的门，在身后五步的位置。
“不要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了好嘛？面对面的谈话，是做人的基本礼貌吧。”
“好啦，晏十三，看来这位小姐胆子很大，没有再放下去的必要了。”麓易一声轻笑。
这方位是，上面！
龙则之抬头刹那，棚顶松动一块砖，两米的高度，两人从上面一跃而下，动作矫健，落地生灰。
“咳咳，咳咳咳——”
这地下室透风，许久没人打扫，满地积灰，经不住这么大动静。
灰尘吸入鼻腔，麓易呛的直咳嗽，一旁的晏十三不停扇风，结果越扇灰越大，麓易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落地的瞬间，屋内灯光大亮，龙则之上下打量二人一番，紧张的心一松，双眼透着无邪。
“你们是，杂技团的？”
龙则之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又是给看片，又是跳高又搞笑的，不给票真是说不过去，可我一介学生一穷二白，实在没钱，要不你们请别的观众来，我先撤？”
[天呐天呐主人，这么严肃的场合，您还有心情开玩笑。]
[双拳难敌四手，这边建议主人先走为上呢。]
[要死啦要死啦，吾龍龍今日怕是，命将休矣啊!]
龍龍喋喋不休着，龙则之脑中闪过一个身娇体弱，左右逃窜，痛哭流涕，双手捶地的表情包。
什么鬼？
这龍龍是个戏精，想起什么似的，泪说收就收。
[不过话说回来，主人，您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幽默了？]
龙则之幽幽道了句，“近墨者黑吧。”
龍龍反应了一会儿，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差点没穿破龙则之耳膜。
[啊啊啊啊！我不黑！不黑！]
[你说近朱者赤都行，就是不准说我给！]
[我，不，黑！]
“你闭嘴!”
龙则之捂住耳朵，大喝一声，脑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嗡。
极小的嗡鸣湮没在龍龍的大嗓门下，龙则之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动用了言灵之力，更没发现她的言灵之术，似乎对龍龍也生效。
龙则之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殊不知对面已经缓了过来，表情不善地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龙则之揉了揉太阳穴，“总之不是跟你们。”
“放肆！”
还没见过哪个普通人敢这么轻视他们，晏十三欲出手教训一番，却顾及她的身份犹豫不前，头一侧，无声请示麓易。
麓易本想招纳人才，奈何龙则之太过嚣张，于是他拍了拍斗篷上的灰。
“算了，后天异能者不止她一个，折损了不可惜，记得留口气，我对她的能力感兴趣。”
话音一落，晏十三豹动，眨眼间来到龙则之面前，龙则之根本无暇反应，眼珠子转动的时间都不到，被人拽着衣领摔到地上，脑袋和坚硬的地板一磕，眼前发黑，脑中发出鸣音。
那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张嘴动用言灵之力，就是因腕骨断裂传来的剧痛而发出的痛呼，都显得迟钝。
“啊——”
鲜血汩汩从头顶流下，顺着额头，淌进了眼睛里，眼前一片暗红，龙则之脑子晕晕的，随时就要昏厥过去。
麓易走到两人跟前，嫌弃地捂了捂鼻子。
“晏十三，对待女士要怜香惜玉，这么粗暴可不行，要以礼相待。”
晏十三秒懂麓易的意思，拎着龙则之衣领，强行将她破败的身子提了起来，使她面朝麓易方向跪下。
麓易满意低头，手拨弄龙则之额前刘海，露出那张怖人的容颜来。
“啧啧，楚瑾年的目光真是，一言难尽。”
龙则之嘴唇翕动，麓易蓝眸划过一抹诧异的光。
“嗯？还有意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