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乔你是个死人吗，对面中路下来了不知道发信号的吗？”
“靠了，开局就针对我，都怪那小乔，大煞笔，什么辣鸡玩意。”
开局自家射手就开全麦骂人，刚想道歉的龙则之缓缓打出个问号。
【？】
【不会看地图？】
刚出泉水，辅助就跟射手连体。
打中路的龙则之一v二本就发育困难，射手带着个辅助没建立起优势不说还送了一血，送就送吧，死了赖中路？
射手看了小乔发言后，语气更加激动。
“你玩中路不会发信号吗，真是什么傻缺都能来玩游戏了。”
“中路的职责就是发信号的！”
中路的职责就是发信号的？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言论。
中路作为地图的中心，视野广，支援快，你若说中路要多发信号提醒队友可以，什么时候发信号成中路的独有义务了？
对面射手对抗路视野消失的时候，怎么没人给中路信号？
偏偏，队友都觉得射手说的对。
这是羊群效应，对局中有人带头开了头，其他人就会跟着附和，盲目从众。
他们不会思考谁对谁错，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有人起个头他们就跟风，失败了就顺水推舟推卸责任，指责那头黑羊。
对抗：“小乔不会玩？打野来抓怎么不给我信号？”
她都没有打野的视野该怎么给信号？
谎报军情？
打野：“她就是不会玩，都不支援，就知道在塔底下躲着。”
怎么支援？
对面中野辅联动，根本不能露头，只能在塔下清线。
作为卑微的中路，不是死在支援的路上被打野三段位移收割，就是被人联动着越塔强杀。
人云亦云，队友觉着中路小乔是个废物，反而不来支援了。
就连辅助路过残血的小乔，捏着个治疗术不给她用，嫌给她用浪费了。
更可恶的是，面对诸葛的大招，满血的射手位移躲伤害，拿残血的小乔当挡箭牌。
小乔被击杀。
他反而叫的更欢，说话阴阳怪气的。
“1-6的小乔，玩得真好啊。”
龙则之咬住下唇，内心憋屈不已。
她做错什么了，对面针对她就算了，队友也针对她。
为什么射手卖她，还要反过来骂她？
队友不明真相，只听射手在那讲，就真以为是她在送人头。
“带不动。”
“小乔别送了，真是晦气，匹配到你做队友。”
“找个厂子上班吧，以后别玩游戏了。”
而射手踩在小乔阵亡的人物上回城嘲讽，还发了个挑衅的表情。
各自为战的队友看不见，只有死亡界面的龙则之看到这一幕。
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打字。
【是你卖我的...】
奇怪，这字怎么看不清呢。
泪水模糊了视线，龙则之气到手脚冰凉，身体颤抖。
简单的几个字，却怎么都输入不好。
打打删删，一句话断断续续发送不出去，听着队友在那骂，越是着急想澄清，越是打不出来，发不出去。
游戏界面，全队麦的话筒始终是亮着的，发言对话框旁边也有语音转文字功能，可这些对龙则之而言，只是个摆设。
因为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龙则之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想解释却说不出来话的心情，痛苦不会随着次数增加和时间流逝而减少。
每一次，她内心都痛苦万分。
开局即逆风，游戏进行到十分钟，经济差了六千，队内士气低迷，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射手2-8的战绩。
射手打的菜却骂这骂那，怪队友不保护他，骂打野不会支援。
打野大哥打开了麦克风。
大哥嗓门大，言辞犀利，针针见血，骂得射手不敢还嘴，只敢逮软柿子捏，“说到底都是小乔不会玩，要是给信号了，我也不能发育不起来。”
打野：“别bb了，你俩半斤八两。”
射手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被人骂了心里不舒服，就去骂比他弱的。
言辞之恶毒，生平未见。
“***”
龙则之忍无可忍，站着不动，专心打字。
【没受过教育吗？满嘴喷粪。】
【闭嘴吧你。】
射手：“你个......你有素质，你爹我早就把你......怎么还出来卖，滚回家把你妈叫出来，让大家伙看看什么人能生出你这么个...活着干嘛，怎么不去死啊你。”
举头三尺有神灵，辱人父母者，人恒骂之。
龙则之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双手死死攥着手机。
心脏收缩力加强，心跳加速，她明显地感觉到愤怒令她身体产生的变化，像个膨胀到临界点的气球，马上就要爆炸。
龙则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失败了。
火气找不到宣泄口，怒火中烧，这一口吸入，像是一根针扎入，龙则之猛地爆发出去。
“你怎么不去死啊！”
话音一落，整个世界仿佛静默一秒。
龙则之有一瞬间的黑视，耳边阵阵嗡鸣。
那一刹那，她仿佛忘了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定格在原地。
峡谷内也安静了一瞬间，队友忘了操作，只有小兵在按程序设定，向敌方高地推进。
鼻唇沟的位置温热，金属腥气在口腔内蔓延，龙则之拿手一摸，触目猩红。
放下手机，龙则之找纸擦了擦鼻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镜中，少女右侧的脸白皙干净，宛若出水芙蓉，清新不俗，几滴水珠蜿蜒干净没有瑕疵的皮肤而下，楚楚动人。
然而撩开左半边脸的长刘海，左边脸坑洼不平，半边脸肿起，脸颊处更是仿佛糊了层黑褐色的焦炭，除了眼周，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甚是可怖。
看着这半边烧焦的脸，龙则之从最初的无法接受到如今习以为常，心如止水。
擦干刘海的水，梳直，龙则之这才注意到脖子上的挂饰也沾了血渍。
脖子上戴的不是金子银子做的项链，是条红绳，坠着块不明材质的石头，石头上单刻一个繁体龙字，是龙则之的随身之物。
怎么蹭到石头上了？
龙则之就想血迹擦掉。
然而这血就像吸附进石头一般，怎么都擦不掉，水冲，刷子刷都无济于事，好好的一块平整光洁的石头，像是染了一点朱砂痣。
擦不掉就算了，还怪好看的。
回来的时候，队友发起了投降。
眼看对面敌人推上高地，回天乏力，龙则之也点了投降。
倒是队友还在那骂，说什么三人挂机，玩个鸡毛啊。
除了我，还有人挂机了？
泉水中，小乔拿着把扇子静止得像个手办。
射手和辅助笔挺地站在小乔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