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不敢忤逆,上前去仔细查看着芮玑的脸庞,远看是瘢痕,近来细看居然是腐烂了。还有一些烂肉的气息。医师再也忍不住,跑出前厅,在廊下呕吐起来。
东河满脸怒容,待他吐完回来复命。
“东河少爷,这种伤口,我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行了,行了。”东河一脸愠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快去看看老夫人的病。”
待他走后,他唯恐芮玑伤心。又对她温声细语的安慰道:“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一定会找到好的医师,治好你的脸。”
在昏暗的屋檐之下,她看向东河。东河望着她,目不转睛。
“东河少爷,难道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我心疼都来不及,为什么会觉得恶心呢?”东河说道。
这雨似乎是下的停不了。东河的侍女撑来了伞,东河道:“你就在屋里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寻药去。”
水草的味道,右脸,失踪的夜晚。
怎能不让东河多想?他再次来到了猎人的家中,询问道:“我想问问你,若是被伤了,会有什么样的症状呢?”
“若没有伤及要害。伤口会溃烂,一直蔓延。缓慢的死去,如果伤及要害,当时就会死去。”
“可以治疗吗?”
“东河少爷你?”
“我只是觉得,水妖也是一条生命,我的父亲,什么时候死去也算是天命,何必用另一条命去换他的命呢。水妖若只是一个没开灵智的动物,我尚且可以接受”
“这么说来,东河少爷,你是见过水妖了。”
东河摇了摇头,他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样,他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猎人忙拿出另外的药来:“这个敷上去,伤口就会好了。”
“若想永保安宁,就该知道,今天的事情该保密。”东河说道。
“自然是。”
东河拿到药就回到了府中,急冲冲的赶往芮玑的院落之中,芮玑正在庭阶前坐着,望着雨水像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见到东河来站起身来。
东河道:“我找来药了,可以治好你脸上的伤。”
芮玑笑了笑:“东河少爷,我这个伤,是一般的药治不好的。”
“我给你找来的,能是不一般的药吗?你先试试。”说着,不容芮玑分辩,拉着她坐在一旁,扯下她的面巾,细心的给她敷好药粉。
药粉上脸,芮玑忽觉伤口处不在瘙痒难耐,凉凉的舒服了很多,心里想着:“许是他真的有什么奇药吧。”
她一动不动,低眉顺眼的模样,愈发让东河觉得我见犹怜。他敷完药后,帮芮玑又带上了布巾,叮嘱道:“我明日再来给你换药。”
“嗯。”她小声的回答道,她很想感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东河为他们一家做的实在是太多了。言语的表达,丝毫不能表达她的感激。
这个季节的雨,连绵下个不停,不仅整天都是昏昏暗暗的屋子,还有潮湿的空气。
芮玑脸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东河也要求她不要再戴布巾,只有进去照顾子期姆妈时,才会戴上布巾。东河父亲的病也渐渐加重,命不久矣了。
这样一晃就过去半月了。
子期醒来的时候,见悠然正在窗边,他从身后抱住她:“悠然,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窗外的雨。”悠然回答道。
“不对,你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哎,”悠然长叹了一口气,“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可是却连名分都不给我,心中难免……”她说着落下泪来,泪水滴落在子期的环着她芊腰的手上。
子期忙她的身子转过来,手忙脚乱的帮她擦去眼泪:“我的悠然啊,你不要哭了,哭的我心都乱了。”
“你回去吧。”悠然忽然说道。
“悠然你赶我走么?”子期愕然的望着他,“你不是说,你会等我。”
“我自然是想等你的。只是我悠然在城中也有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你日日在我这里,却不给我名分,外面流言蜚语,简直是让我无法忍受了。”悠然双手捧心,“你知道我的心里是多么痛苦吗,可是这痛苦,却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你带来的。”
“悠然。”子期的语气有些哽咽,“我晓得,晓得你受委屈了。”
悠然双眼含泪望向他,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子期,我真的很爱你,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可能的选择,余生与你相伴,只是你却不肯,不肯为我付出任何。”
听到她如此说,子期更是羞愧不能自己。辩解道:“悠然啊,我实在是为难,芮玑是我的发妻,且她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我重病的姆妈,你叫我休了她,我如何开得了这口?世人又怎么评价我子期呢?”
悠然道:“你堂堂男子,居然会害怕承受众人的指责,那我悠然就该承受外面的一切流言蜚语吗?”
子期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才说道:“是我的错,我们这种情况,无论怎么样,都只能是我的错。”子期转身欲走,开门的时候,左脚刚跨过门槛,悠然飞奔而来,从身后紧紧的保住他,嚎啕大哭,泪水沾湿子期的衣服。
子期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内心的感情,回身一把抱住悠然:“你且在等我,我现在就回家,你等我几日,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找你。”
“我等你,你一定要来。”悠然含情脉脉的双眼,让子期下定决心,宁愿抛下一切,也好跟悠然在一起。
子期回到家中,悠然刚熬好了药汤,端着进了姆妈的房间,将姆妈扶起来,在她的身后垫了枕头,让她半躺着,舀了一勺,在唇边轻轻吹凉,再喂给姆妈,子期推门进来。
叫了一声:“芮玑,姆妈。”
芮玑面露欣喜:“子期,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