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恩宠见东河不回答她,便上前拉住东河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东河哥哥,你刚才去哪里了啊。”
“嗯,出去转了转,不过我要午休了,你先回去,下午再来找我可以吗?”
又是这一套,侍女在心里暗暗的道,东河少爷压根就不愿意跟祁小姐待在一块儿。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祁恩宠道。
待走出院落,侍女说道:“你干嘛不问他,问他为什么早上要骗你。”
祁恩宠低下了头:“问他?他生气了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把东河哥哥留下来,要是他生气走了,就回去了。”她的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我看东河少爷就是不想跟小姐待在一起,现在说不定还是在骗着小姐你呢。”
“你说的也对。”祁恩宠抬起头打量四周,一眼看见东河所居住院落的正对门处有一凉亭,“这样吧,我们就在凉亭里休息,这样东河哥哥出来我就能看到他了。”
“小姐!”
“就这样决定了。”
果然片刻之后,东河就出来了,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坐在凉亭的祁恩宠。
“恩宠,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这里坐坐,吹吹风。”
“祁恩宠,你不会在监视我吧。”
“我没有。”
“我看你就是,算了,我现在准备回去了。”
“啊?”
“什么啊,我要回去了。”东河佯怒道,“你这样监视着我,像什么样子。”
东河刚走到门口,看到祁恩宠早已经为他备好了车,送他回家。
到了傍晚,东河估摸着子期与芮玑已经回家了,差了自己的心腹,前往郊外无寻村,请子期前来。子期听说东河请他去府中,颇有些意外,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前往。
自子期进府之后,东河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却迟迟没有露脸。他早已交代让管家带着子期在府中多逛一会儿,而他则在暗中观察他的表情,即使子期在祁家也从未去过前院,每日就是往返于牧场与畜牧场之间。初次进到权贵家的前院,东河的父亲为城中首富其府邸也是极为气派。他不禁眼花缭乱,不免东瞧西望,啧啧称奇。见时机差不多了,东河对着管家做了一个手势,管家便将子期带到了会客厅中。随后侍女捧着红木雕花食盒进来,子期瞧见那侍女遍身绫罗,插金戴银,只以为是府中的小姐,站起身来,当下就要做揖问好。恰好东河进来,忙探身一把携了子期的手,说道:“子期兄,不过是府中侍女,不必多礼。”
侍女掩鼻偷笑,打开食盒拿出四个小碟子,一一摆在桌面之上,且先不说,碟子中的食物,是子期,前所未见,单单那小碟子,就已经叫子期叹为观止了,小碟子呈绿色,玲珑剔透,碟子边缘的形状,恍若浪花一般。
见他瞧着仔细,东河忙道:“这个是产自阿云国的琉璃盏。”
子期这才回头神来,对东河道:“不知东河少爷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呢。”
东河道:“前日,听你说,你姆妈重病,我这个人向来悲天悯人,回来思量一下,要不把你的姆妈接过府来,我让府中的医师来治疗他。”
“真……怎么好?”子期本来喜出望外,却又犹豫了一下。
东河说道:“子期兄,有什么不好的,人命关天的大事,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姆妈死去吧。”
子期想了想道:“那就谢谢东河少爷了,我子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居然能遇到东河少爷这么好的人。”
东河却忽然间面露为难之色:“不过,你姆妈还需要一个在她身边照料她的人。”
“这好办,我就让我的妻子芮玑来照顾她。”东河说道。
“这就再好不过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姆妈,还有芮玑。”
子期回到家中,忙告诉了芮玑和姆妈这个好消息。
姆妈道:“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子期却说道:“姆妈,那个东河少爷,是个慈善之人。”
芮玑也附和道:“我相信子期的判断,那个东河我也见过,雍容华贵的,待人也十分有礼, 再说我们又有什么让他可以图的呢。”
姆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第二日,东河就派人来接芮玑和姆妈,而子期要去祁家上工不在家中。
东河将姆妈和芮玑和姆妈安排在一个院中,又让医师去瞧病,瞧完了出得门来,给东河汇报情况。
“她的病严重不严重。”东河问道。
医师道:“并不十分严重。”
东河皱起了眉头,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严重不严重。”
医师见此忙道:“严重的很,危在旦夕。”
“多久能治好?”
“数月?”他边说着边偷瞧东河的神色,东河十分的不悦,他又继续道,“是少则数月,多则一年。”
东河点了点头:“你把情况跟病人的家属说明一下吧。”
东河正在窃喜只见,忽见其父的心腹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上次不接下气,见东河便道:“东河少爷,可找到您了。”
东河正是心情大好,笑道:“龙叔,你瞧瞧你,一点体面都不顾了。”
“你还有心情笑,你的父亲积劳成疾,刚刚吐血晕厥了。”
东河神色剧变:“龙叔,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没有跟你开玩笑。”
东河忙跟着龙叔往其父院中去,他身边围着不同的医师,在为他诊断。
城中一些巨富商贾也来了,包括祁老爷和祁恩宠。
东河扒开众人走上前去,跪在其父的塌前,眼见其父十分虚弱,眯着眼睛,无法言语,不仅涕然泪下。东河自小顽劣不堪,其父不知为其操了多少心。少年时,又外出游学,与其父相处时间少之又少,甚至回来之后,也没有见过几次面。不料此次病来如山倒,年幼时在东河的心中,其父宛若一座山,为他遮风挡雨。先如今窝在被褥中,看起来居然十分精瘦。
其父想要叫他的名字,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要抬手,也觉着浑身无力。
“我父亲,怎么样了。”
众人纷纷摇头,也不言语。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说话啊, 告诉我,我父亲怎么样了。”他大喊大叫,像失了理智一般。
“东河哥哥。”祁恩宠见他如此模样,心痛不已,忙上去拉他。
龙叔招呼着护院前来:“快把东河少爷,带回去休息。”
“别碰我。”他想要挣脱,却被左右护院架着,回了自己的院中。
待护院离去,祁恩宠忙道:“东河哥哥,你不要心急,刚才我在,我听着说,他们用名贵的药材吊着,伯父尚有月余寿命。”
“仅仅是月余……那还不是白驹过隙……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陪陪老爷子。”东河捂住脸庞,泪水却从他的指缝流出。
看的祁恩宠心痛不已:“东河哥哥你且听我说完,并不是毫无转机,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我看到妖怪了么?”
东河恼怒的打断她:“都到这个时候,恩宠你给我讲这些虚虚实实的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