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长乐仍被困在审判之境。
侍女照眠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奶奶的尸体,她已经死透了,仰躺在地面,整个房间里,全部都是鲜血。
“奶奶。”照眠惊呼一声,扑上前去。
站在门口的长乐,顺势关上了门。不耐烦的道:“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好久啦。”
照眠回过头去,望着长乐。那个曾经被她踩在脚下的帝姬,此时一身鲜血,面目可怖,犹如地狱的恶鬼。
“是你!你杀了我奶奶。”照眠红了眼,站起身来,就想上前去打长乐。
长乐玩味的看着她,抬起手来,腕间的神器射出寒针。正中她的右侧大腿,她无力站立,半跪在地。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长乐:“你怎么会有?”
“我母后在天有灵,这是她留给我的遗物。我恰好就在昨夜发现了,所以说,这一定是我母亲的意思。”
照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想怎么样。”
“我想?”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一只手捏起她脸颊两边,强迫她张开嘴来。照眠连连后退拼命挣扎。却被长乐钳制住。她从来没想过长乐常年营养不良的身体,居然能有这样大的力气。她一把拉出她的舌头,又拿出一把小刀来,直接将她的舌头斩断。
鲜血喷涌而出,飙射进了她的眼睛。她忙收回手去擦眼睛,却还是无法睁开。
“照眠啊,你等等我,我去洗洗眼睛,你可别跑哦.”她说着便出了房间。
看她离去,照眠忙疯了般的跑出房间去,快要跑出花园的时候。却听见了长乐又回来了,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假山缝隙里,卷作一团,大气也不敢出,浑身都在颤抖着。待长乐进了房间,继续拔足狂奔。
长乐发现她不见了后,又到园中四处找寻她。
“照眠啊,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啊。”她一边走,一边呼唤着。
照眠的心像擂鼓一样砰砰的跳动着,长乐的脚步声,一声声就好像踏在她的心上。
“照眠,我找到你了。”她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照眠回头,看见就趴在她头顶的那块假山上,双手扒着边缘,将头从假山的缝隙伸了进来,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微笑。
两人四目相对。
照眠惊恐的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巴,却因为没有舌头,叫不出声来。
她慌不择路的从假山中跑出,拖着一条瘸了的腿。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梨雪之庭,满口的鲜血淋漓。
她知晓风帝就在长乐宫外,她冲向风帝神色惊惶,指着长乐宫内:怎么了?长乐宫进刺客了?
他带着侍卫匆匆进入长乐宫之中。
“长乐!长乐!你在哪里?”他焦急的呼唤着,帝后临终遗愿,就是照顾好长乐,因此哪怕再不待见她,一切也尽是帝姬的规格。
“父皇,你终于来看我了”走廊的镜头静静地站着长乐。照眠惊恐的躲到了人群之后。
她满身的血污,眼中含泪,望着自己的父皇。
“长乐终于在不是春日祭的日子,见到父皇了。”
风帝走上前去:“你怎么浑身是血,哪里受伤了”
她继续道:“父皇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男人不耐烦的抽出衣袖:“我并不想看见你,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
“我?”她错愕的指着自己。
“是,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死,你害死了你自己的母亲。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件事情,就是带走了我最爱的人,你就是个祸害。”他冷冷的道,“我每次看见你,就会想到她死前的模样,她一直叫喊着,痛啊,痛啊,你这个祸害,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你。”
“这样的话,父皇为什么每天都会来看我。”她哭喊着质问道。
度华皇愣了,片刻才苦涩的说道:“她曾住在这里。”
他又道:“嬷嬷呢?”
“被我杀了。”长乐冷冷的说,“我还割了照眠的舌头呢。”
她说着将自己紧攥的右手送到他面前,张开手掌:“你看。”她的手心中赫然是一截红色的舌头。
风帝气急攻心,用手颤抖的指着她道:“我看你,不止是一个祸害,还是一个恶魔。嬷嬷和照眠从你出生起就照顾你,你怎么忍心?你没有心?”
“我吗?恶魔。”长乐讪讪的笑着。
风帝拂袖而去。照眠不知所措,上前去挡在他的面前,跪在地上不停的以头撞地。
“你想怎么样?你是长乐的侍女,长乐爱怎么样就怎样。但是,”他转身对长乐说道,“你要是杀了照眠,以后就没有人照顾你了,你一个人要在长乐宫中,面对孤独的一生。”
长乐摇了摇头:“我不杀她。”
风帝道:“那就好,我会派御医来医治她。”
这是第一次在不是春日祭的时候,风帝来到长乐宫。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父皇不来看自己的缘由,以前总是想不通的事,现在都想通了。
希音擦拭着长乐眼角的泪痕:“清欢,长乐的反应似乎被絮和黎明要激烈的多了,她似乎很痛苦。”
“痛苦?”清欢重复着她的话,“难道是心魔吗?”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那怎么样,他们才能醒来?”希音问道。
“心魔缠身,唯有以皮肉之痛抵御。”清欢道。
“如何做?”希音继续问道。
“用刀割破他们的皮肤,若不醒,就继续割,若鲜血耗尽,命垂一线还是不醒来,那就没有办法了。”
“身体的伤,还可以医治好,心魔确实难以医治 。怪不得爹爹曾说,三流医师医活人,二流医师药白骨,一流医师治人心。”希音有感而发,黎明与她男女有别,而长乐却又处处敌视她,她只好先坐在絮的面前,撸起她的衣袖,手里拿着刀,几番试探,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清欢,我下不了手。”
清欢接过希音手中的刀,思忖片刻,还是先走到了黎明的旁边,刀尖划过黎明的手臂,鲜血缓缓的流出。
此时的黎明正坐在主席上,望着推杯换盏的宾客,翩翩起舞的美人。明明一切都在身边,却又倍感孤寂,尖锐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他醉眼朦胧的抬起自己的手臂, 衣服被鲜血洇成了红色。
画面一转,他手里的绿珠忽然亮光大炽,下一秒极速黯淡了下去。他心乱如麻,推开面前的酒杯,不顾一切的前往冷阁。
而他的父亲却刚从冷阁出来,拦在他的面前:“你不能进去。”
“父亲让我进去吧,求您了,母亲死了,她死了,您让我进去吧。”
“不许进去。走!回去!”说着不容他反驳,父亲就拉着他的手,强制往回拖。少年的黎明狠狠一口咬在父亲的手腕之上,父亲吃痛放开。他乘机跑进冷阁之中。
冷阁的中央躺着一个女人,红衣覆身,黑发蜿蜒。细颈手腕脚踝,无不被桎梏囚住。黎明失魂落魄的向她走去。她的身边还放着一个酒杯。黎明拿起来闻了闻,是毒药。他将酒杯在手里捏碎,尖锐的玻璃瞬间刺痛了他的手掌,淋漓的鲜血落了下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他红着眼眶,却并未掉下眼泪,只是在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阿妈,黎明来了,阿妈……阿妈。”
清欢见黎明睫毛轻轻的颤动,并未醒来,便又划了一刀。此时黎明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手臂,又凭空多出一条极深的伤口,鲜血在地毯上汇了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