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对他的做法有所不满,觉得这事浪费警力。
“咱们过去的时候那些警察喝茶的喝茶,看报的看报,还有的在打扑克,再看看王所长,长得肥头大耳,一看就没怎么出过力,我这是帮他们锻炼身体呢,他还得感谢我呢。”
周景行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这个女人在警察局就一直在夸王所长气宇非凡,一看就是大将之材。
现在倒成了肥头大耳。
反正赌博窝点被捣毁,柳世通回来是早晚的事情,柳青青也不着急了,该吃吃,该喝喝。
一觉睡到天大亮,要不是周景行隔着窗户喊她,她还在睡觉。
“干嘛?”柳青青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没声好气地开口。
“人家来感谢你了。”
他把一张报纸隔着窗户缝塞进去。
报纸上王所长捣毁犯罪窝点,受了嘉奖,笑脸盈盈地对着镜头,胸前的红绸花衬得他脸色更加红润。
看了报纸才知道,那个窝点不仅怂恿人家赌博,还让赌徒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骗进来,限制人身自由,把人像货物一样贩卖。
聚众赌博、敲诈勒索、贩卖人口,数罪并罚,那个窝点的几个头目被判了死刑,其他人判得也不轻。
“所以我这是歪打正着?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算是吧,当地的派出所去过防空洞几次,就是一群二流子赌博的地方,数额比较小,三毛五毛的,时间长了,警察也懒得管。”
“囚禁妇女是在别的地方?”
“不是,就是在防空洞,防空洞下面还有一层,这次去的警察比较多,把两层之间的劣质钢筋给踩弯了,这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个理由柳青青着实没想到,不过这年头钢铁管制比较严格,想要钢铁必须要有相关部门的批条,那些人搞不到也正常。
“好了,我知道了,再见。”柳青青还没睡够,打着哈欠摆摆手。
“现在王所长在到处找你,说你举报有功,现金奖励五百块。”
“走吧,你带我去领奖。”
周景行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穿戴整齐的女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印象中柳青青一直特别磨蹭。
“这奖金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们对半分,一人二百五。”她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觉得二百五不好听。
改口说:“我三百,你二百,你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就算是都给她,周景行都没有意见。这本来就是她该得的。
“我让赵东亮开车带你去,我晚上有事。”
“哦哦。”柳青青转身就走,就听周景行喊住她。
“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来找我?”
柳青青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什么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想着你是团长比较忙,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说完就灰溜溜地走了,下楼梯的时候唇角微弯:他什么意思,意思是下次有困难第一时间找他吗?
讨厌,有话不直接说,让人猜,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柳青青到的时候发现吉普车已经有人了,副驾驶上坐着笑盈盈的王翠花:“青青妹子,你真有本事,我好久没去城里了,跟你一起去,你不介意吧。”
人多热闹,柳青青当然不介意。
就是要跟孙水仙坐在一起她挺膈应的。
赵东亮见缝插针解释:“我媳妇晕车,只能坐前面。”开什么玩笑,他更不想跟孙水仙坐在一起,那香膏味熏得人眼睛疼。
他给她媳妇买的八块钱一小罐的茉莉花香膏,就这么被糟践了,老赵的心在滴血。
看到柳青青嫌弃她,孙水仙本就黑沉的脸更黑了,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勉强挤出来一抹微笑。
她都快烦死了,之前还能从那些虾兵蟹将手里搜刮点东西,吃的喝得用的都有,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快活。
可最近特别不顺利,那些男人像是狡猾的鱼一样,只吃饵料,不上钩。
孙水仙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所以一开始都会对那些男人嘘寒问暖,送衣服、送腰带、送钢笔什么的,营造出一种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样子。
往往前期投入越高,后期获利就越多。
她最多的一次从男人手里骗了快四百块钱,当时她拿到钱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
“青青姐,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是拐卖妇女的窝点,是不是你也被侮辱……”
柳青青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喊青青姨。”
孙水仙扭头去看外面,没搭理她。
表彰会声势十分浩大,还来了不少报社记者,手里还拿着相机。
柳青青被一群人簇拥着,站到了舞台下面,胸上戴着和王所长同款的大红花,再加上她今天还穿了一件绿色的衣服。
红配绿,赛狗屁。
虽然很是嫌弃,可她也不好扫兴,有些担心地问:“我要不要戴个口罩。”
她前世看别人中了彩票,或者是检举杀人犯,都会戴着头套,以防止坏人打击报复。
“你放心吧,别说人了,就是防空洞里的死耗子,都被我们的人踩死了。”
去了八百号人,直接把防空洞犄角旮旯的耗子都踩死了,还好结果令人满意,要不然他就成为笑话了。
他说完就把柳青青推到了舞台中央,迎接记者的采访和闪光灯的欢迎。
“听说是你提供了线索,警察同志们才破获这么大的犯罪窝点,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柳青青望眼欲穿地看着舞台角落的一个现金奖励的牌子,发钱是最后一个环节。
她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快点领钱。
“我是军属,从嫁给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我要像他一样做一个伟大而崇高的人,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维护社会正义。”
柳青青把死去的赵勇拉出来溜溜,她对赵勇没有一点印象,原身对赵勇也没什么感情,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跳板。
这番铿锵有力的发言,通过收音机的无线电波,传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男人玩味地拨弄着收音机的天线,声线低沉阴冷:“呵。”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