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喜欢女人,但是不要毫无保留地喜欢。”这是赵东亮的血泪教训。
黑暗中,周景行眼眸微动,扭头看他:“你对王翠花也是有保留的喜欢吗?”
“当然是毫无保留的喜欢,她跟那些女人才不一样。”
赵东亮毫不犹豫地反驳,当年他被那个女人伤透了心,探亲回家,顺带散散心。
第二天,一个胖姑娘就被媒婆带进了他家,穿着笨重的老式棉袄、棉裤,本就丰腴的身材,显得更加臃肿了,个子也不高,整个人像一团棉球,踢一脚就能滚二里地。
“俺叫王翠花,石河子村的……”她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方言。
长相土,打扮也土,赵东亮是一百个瞧不上,甚至觉得那媒人是看不起他们家,才给他介绍这一号女人的。
后来那年春节,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他爹钓鱼的时候,冰面开裂,被人打捞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邦邦硬了,至于她娘,本来身体就不好,还瘸着腿,没有自理能力。
探亲假已经休完了,他得走,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娘,他一咬牙,决定娶媳妇。
他们家条件本来就不好,顶梁柱又没了,没什么姑娘愿意嫁过来,除了一个听力障碍的姑娘还有那个胖丫头。
其实赵东亮更喜欢那个一只耳朵听不见的姑娘,可总不能让一个聋子照顾一个瘸子,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看起来能干的胖姑娘。
头天成亲,然后第二天赶回部队的火车。
赵东亮结婚当晚就把自己的存款全都交给胖姑娘,那胖姑娘没接,低着头咬着唇:“我不要,你在部队花吧,穷家富路,你留着花……”
胖姑娘的脸颊在煤油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是剥了壳的荔枝肉,又白又嫩,看起来汁水丰沛,让人恨不得狠狠吸一口。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既然娶了人家,就没有做假夫妻的打算,本来当军属的就辛苦,再让人家年轻姑娘守活寡就太不是人了,简直是畜牲。
“禽兽!”
“畜牲!”
“下流”
“不要脸!”
胖姑娘翘着腿,哑着嗓子骂了他一晚上,放纵的后果是胖姑娘第二天根本下不来床。
“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他收拾好军挎包。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好好照顾你娘。”
赵东亮没接这话茬,决定娶她之前,他就打听过胖姑娘的人品,知道是个懂事孝顺的老实孩子。
就算他不叮嘱,她也会好好孝敬他娘的,何必多此一举,这样还显得生分。
他当时觉得很草率的一个决定,现在看来竟然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
“你喜欢王翠花什么?”周景行的话把赵东亮从回忆中拖拽回来。
赵东亮想了半天幽幽来了一句:“你还不懂,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她身上的小缺点,会变成另一种闪光点,要是别的女人买菜的时候非让人家送她一棵葱,我可能会觉得丢脸,可要是王翠花,我会觉得我媳妇勤俭持家。”
“那你为什么劝我不要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
赵东亮一脸狞笑,笑得像个反派:“像我媳妇那么好的那人可遇不可求,你不一定能找到。”
周景行:“……”无语是我的母语。
不想再听赵东亮说话,也是为了隔绝外面的那些“低吟浅唱”,他熟练地戴上耳塞。
周景行清晨出勤的时候,还特意往柳青青的窗户看了一眼,轻轻扯了扯嘴角,这个女人典型的夜猫子属性。
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床,真是个懒婆娘。
周景行走后没过多久,一个通讯兵就过来敲门。
“青青姐,有人找你。”
“好,我这就过去。”天气热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黏腻,她也不想睡了,洗了个澡,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就下楼。
她还以为是周景行找她。
可通讯兵把她带到了炮兵团驻地的门口,指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就是他,叫张家亮。”
外面的男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西装打领带,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透明边框眼镜,书生气很足。
之前在柳解放手里吃了大亏,现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柳青青是相当谨慎。
躲在通讯兵后面,对着男人放话:“我不认识他,让他走吧。”
外面的男人从包里掏出来一摞厚厚的信封,柳青青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脑子飞速转动,终于知道张家亮是何方神圣了。
原身的鱼塘里面的一条鱼,应该是收到分手信之后,上门来讨说法的。
不过柳青青纳闷的是就算找说法也应该去找胡蝶,找她干嘛?
原身是用文工团女兵胡蝶的身份跟这些“小鱼小虾”谈恋爱,照片当然也是用的胡蝶的。
“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柳青青有恃无恐,因为胡蝶所在的文工团组织了一个合唱团,去北疆地区巡回慰问演出,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正主反正也不在,只要她死不认账,就没人能奈何她。
“我问过在邮局的工作人员了,给我寄信的人就是你……”
柳青青眼珠子转了转,原身以前有点闲钱,就喜欢到镇上买东西,有时候顺手就把信寄过去。
邮局的小张每次都调侃她:“又来撒网了?”
“你说是我就是我?你有证据吗?”柳青青就是一个死不认账,傻子才认呢。
“就是你,你是喜欢上其他男人,要跟我分手是吧?”男人看起来很愤怒。
柳青青一时分不清楚他在愤怒什么?
是愤怒“网恋对象”换了个人;还是愤怒被分手的事情。
“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开心就好。”妥妥的渣女发言。
柳青青不愿意跟这些多费口舌,她有预感,这男人是第一个找过来的人,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我不同意分手,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绝望的声音隔着缠着铁丝的铁栅栏传过来,柳青青脚步顿了顿,这个男人竟然不是来兴师问罪,也不是来让还钱的,而是来跟她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