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回村用于晾晒粮食的晒谷场此刻变成了修罗殿,村民尸体横陈,两边高树的侧枝上,甚至悬挂着孩子的尸体。
其中一个长相阴鸷的道人坐在一只雄壮的黑豹上,黑豹被鲜血刺激不时龇着尖牙。
他的身后一排黑衣人,利刃上均沾满了鲜血。
道人揉搓着长眉,冷笑道:“一群低等人还想做困兽之斗?”
一个身材肥胖的汉子腹部被开了个大洞,已经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可人还活着,只是进气多,出气少。
他的身边有一个妇人揽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儿,女孩儿晃着汉子,哭道:“葫芦叔,葫芦叔你别吓唬我,你睁开眼看看我,你别死啊!”
那个被称为葫芦叔的大汉勉强睁开眼睛,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安抚道:“别哭,葫芦叔胖,血多,死不了。”
道人身前的一个体态佝偻的人阴笑道:“真是感人肺腑,让人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我说姜氏,姜老三去哪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要是早点说出来,大家也不必闹得如此不愉快嘛。”
妇人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了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刘大葫芦讥讽道:“你还算个人啊?李大揽子?卵子长脸上你以为你就是个爷们了?你倒是结个果啊,嘿呦,不是吧?不会没用吧?你说你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临了就差那一捧,啧啧,这得多心酸哦。”
李大揽子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还能撑几时!仇真人,那妇人留着也没用了,不如就此祭刀,留一个小崽子就行了。”
小沫儿闻言想要拦在妇人身前,却被妇人死死抱住,小女孩哭喊道:“别杀我娘,求求你们,别杀我娘……娘,爹和小叔叔去哪儿了,他们要的东西在哪,给他们不行吗?娘你说话呀!”
刘大葫芦怒视着李大揽子,喝道:“是个男人你就冲我来,为难一对母子算什么本事。”
妇人闻言只是默默给女孩儿擦着眼泪,歉意的拍了拍刘大葫芦的肩膀。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这等祸事全因丈夫的贪心招惹来的,她又如何说的出口。
她不敢去看那些死去的村民,更觉得愧对刘大葫芦,若不是还有沫儿,她早就打算与这些歹人拼命。
但此时此刻,她自私的希望姜老三不要回来,可心里又隐隐期盼着于兄弟能来救救沫儿,这种自相矛盾的心思让她羞愤交加,恨不得横死当场。
李大揽子哪管一个小女孩的哭喊,抄着刀就走向妇人,却听那个道人哂笑道:“我以为我已经够狠了,没想到李掌柜比我更胜一筹,嘿嘿,我还以为李掌柜一介商人,只知道砍价,没想到砍人也这般在行,不过你说的对。”
李大揽子尴尬地脸色一红,他听出了仇真人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只能陪着笑脸却不敢反驳。
刘大葫芦吐出一口血沫,嘿嘿笑道:“瞧瞧,自己人都瞧不上你,你说你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给自己一刀,死了得了。”
李大揽眸子闪过一抹厉色,他一把扯住刘大葫芦的头发,阴森森的说道:“死也是你先死,而我还会多活几百年,哈哈哈哈哈,呃……”
刘大葫芦趁他癫狂大笑,一口浓痰便吐进李大揽子的嗓子眼,随即学着他的模样大笑起来。
寒光一闪,李大揽子把刀尖贯进刘大葫芦的胸口。
刘大葫芦眼睛一瞬不瞬,脸上笑意丝毫未减,只是死死地盯着李大揽子,似乎想要咬下他的一块肉来,可是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无力。
刘大葫芦知道自己要死了,便低声嘟囔了一句:“他娘的……这辈子可惜了……老子……还没摸过女人呢。”
“葫芦叔!”
姜沫儿尖叫一声,龇着一口细密的小牙就要扑向李大揽子,却被妇人死死搂住,试图用身体把姜沫儿挡住,李大揽子扯着嘴角,挥刀朝着妇人脖子上落下!
“不要!”
姜沫儿绝望大叫。
恰在这时,一大片石子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形成一道密集的雨帘,恰好把姜家母女和道人一群分割开来。
“噗噗噗噗。”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一群黑衣人纷纷倒地。
道人冷哼一声,大袖一挥,身前凭空产生一团黑气,一大片石子卷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李大揽子把手中钢刀舞得密不透风,嗑飞几颗石子后,钢刀应声而断,剩余的石子打在他的身上,痛的他哭爹喊娘,连连打滚。
妇人见机急忙抱起姜沫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道人冷哼一声,负手一挥,一团黑气化成骷髅模样张牙舞爪地奔向母女,直接把母女俩给拽了回来,径直抛到一个黑衣人身边。
唯一的一个黑衣人连忙把刀架到妇人的脖子上,喝道:“再乱动,我把你的头剁下来!”。
道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看紧他们,正主来了。”
他冷冷地扫视着四周,心中却是直犯嘀咕,为何对方只有一个人?姜老三呢?
不过这人灵气如此羸弱,刚才那道石子雨幕是怎么使出来的?
这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背后闪出一个身材雄壮的汉子,正张弓搭箭瞄着这边,李大揽子借着火光看清来人,连忙凑近道人身边说道:“真人,此人便是姜老三。”
“他是姜老三?”
道人狐疑地看了眼壮汉,适才察觉的灵气波动竟然是此人,那另外一个人呢?
跑了?
姜老三环视周围,昨天还相扶相助的同乡,今夜已经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气的须发皆张,血贯瞳仁,暴喝一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挟持我的家人?又为何屠我村落?”
道人默然不语,李大揽子越众而出,眼睛如幽幽鬼火,阴恻恻地说道:“姜老三,我警告过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件宝衣,你把握不住!”
“嗖!”
一杆利箭破空而出,直奔李大揽子脑袋,李大揽子吓的一哆嗦,虽然他已经踏上修行之路,不过只是气盛巅峰,放在江湖中或许是把好手。
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别说是弓箭了。
眼见利箭射来,他只能抱头鼠窜,却见道人伸指一点,那只羽箭竟然失去了动力,直接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