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正说笑着,迎面就走来了六个挑夫,他们穿着短打,露着一身的腱子肉,排成整齐的一列。
经过温弋身旁时,为首的一个极为刻意地用肩膀重重地顶了过来。
温弋明明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却偏偏躲不开。
一晃神的工夫,硬是被撞了一个趔趄。
那挑夫一把摘掉头上的斗笠对着温弋怒目而视,其余几位挑夫也一起围了上来,从容貌上来看,这六个人面容刚毅,眉眼间颇为相似。
“怎么着?想比划比划?”
为首的那个抖动着胸口的肌肉,怒目圆睁地瞪着温弋。
刘大葫芦老大的不乐意,撸着袖子就要出头却被温弋制止了。
温弋从几人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压迫感,他不想节外生枝,躬身道:“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
为首的汉子大怒:“你不小心就……”
他突然转头对着其余五人说道:“他道歉了我该说什么?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
其余五人如出一辙地目瞪口呆,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带上斗笠,怒道:“能咋地,走呗!”
然后一行六人趾高气昂,鱼贯越过四人,只是经过温弋面前之时,每个人都用不同的动作秀着身上的肌肉,甚至连挑子都不要了。
温弋若有所思的目送六人远去,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见温弋他们走远,为首的那个汉子说:“咱这个妹夫不太行,性子太软,身子又弱,跟咱妹妹太不般配。”
另一个汉子一脸嫌弃的说道:“谁承认他就是咱妹夫了?”
第三个汉子接口道:“你没见咱妹妹跟他眉来眼去的,一口一个师兄,哎哟啧啧,那个腻歪。”
第四个汉子冷哼一声:“我建议把他抓回去,立刻安排婚事,省得妹妹有了身孕,传出去对妹妹声誉不好!”
第五个汉子一脸惊怒:“为何妹妹会有身孕?那小子下手这么快?”
其余四个围了过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第四个汉子眯着眼,似有智珠在握,“我见他碰到妹妹的手了!”
“滚你娘的。”
五人一哄而散。
“我娘即你娘,你他娘的骂谁?”
一直没说话的汉子连忙叫停,说道:“好了,大家一母同胞,何必互相骂娘,对了盼妹,你眼睛毒,这小子什么修为?”
被称为盼妹的汉子不屑一笑,比着小拇指说道:“一个小小金丹而已,不足为奇,但是咱妹一脸急切地往北面跑了,却不知做什么去,招妹,现在咱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上去啊!”
……
等温弋几人能够远远瞧见熟悉的村落,夜幕已经降临,还没走到村口,路两旁的深林中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白天的前车之鉴,刘大葫芦脸色有些发白,不自觉的挽着温弋的胳膊。
姜老三倒还是好一些,双腿也有些发软,姜沫儿则把脸埋在他爹的头发上,双手捂着耳朵。
温弋视夜如白昼,早已发现是几个年龄在八九岁之间的孩子,躲在一处草丛后面探头探脑,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突然,为首的一个胖胖的孩子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弹弓。
“嗖”的一声,一颗石子直奔温弋屁股,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那屁股不肿也得起块青。
几个孩子探出头来,准备看那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出糗,可那年轻人只是像是驱赶蚊子一般挥了挥袖子,并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这家伙的屁股是铁打的么?”
拿弹弓的小胖子心里直犯嘀咕,他旁边的一个孩子质疑道:“王二奎,你是不是没瞄准啊?”
那个小胖子怒道:“放屁,老子的弹弓弹无虚发,怎么可能没瞄准。”
说话的那个孩子脖子一缩,怯懦的踢着脚边的土堆,不敢再说话了。
“走,跟我去堵他们!”
“可……可三叔和葫芦叔在啊,葫芦叔老是弹小雀儿,弹的可疼了。”
其他几个孩子纷纷点头。
王二奎一哈腰,怒道:“这么胆小以后怎么跟我闯荡江湖?告诉你们,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今天小爷就带你跟他们斗上一斗!不跟着来的,以后就再也不带你玩了!”
说罢,首当其冲地冲出了草丛。
剩余的几个男孩互相看了看,只好垂头丧气的跟了过去。
王二奎一马当先,跑到温弋四人前面,双腿一叉,大喝道:“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
“边儿去!”
刘大葫芦见不是鬼怪,立刻恢复了生气,根本不把眼前的小孩儿当回事,大眼一瞪:“都给我回家去,大晚上在这装神弄鬼的,雀儿都痒痒了是么?”
王二奎身后的几个孩子吓得立马加紧了腿。
姜老三乐呵一笑:“臭小子,大晚上不回家蹲在这做什么,不怕你娘拿笤帚揍你啊 ?”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怕女人?”
“屁大点孩子,还男子汉大丈夫呢,赶紧回家吧,晚上野兽多,别在这边玩。”
王二奎不屑的说道:“野兽又怎么的?小爷可不怕。”
他拿着下巴对着温弋一点,不客气的说道:“喂,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我可告诉你,姜家丫头可是我内定的压寨夫人,识相点的离她远些。”
“王二奎你说什么呢?谁是你压寨夫人,真是好不要脸!爹你管管他呀!”
姜老三咧着嘴笑道:未来姑爷,那还不赶紧放行。”
王二奎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冷哼一声说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未来岳父,请稍等片刻。”
他指着温弋喝道:“说你呢!听到没有,不然……”
温弋一脸玩味之色,笑道:“不然怎样?”
“不然……不然......小爷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温弋把手中的石子抛还给他,拍了拍王二奎的肩膀说道:“那你好好想想,我等着你。”
等四人带着几个孩子来到村口,却发现姜沫儿的母亲早在村头等着了,从地上的凌乱的脚印来看,想必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姜沫儿从姜老三肩头跃下,喊了一声娘,便飞奔过去,那妇人一边喊着小心些,一边迎了过来。
那些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笼头说了几句悄悄话,就此散了。
妇人搂住姜沫儿,点了点姜沫儿有些灰尘的鼻头,嗔道:“皮丫头,跟你爹一样,一出门就不知道归家了,瞧你的头发乱的,糙汉子也不知道给闺女重新扎扎。”
姜老三嘿笑不语,姜沫儿腻声道:“哎呀娘,我爹拿弓拿刀还在行,哪里会扎辫子,还是娘的手巧。”
“就会巧嘴。”
妇人对着刘大葫芦说道:“葫芦兄弟,快来家里吃饭吧,嫂子把饭都做好了,一直热在锅里,就等你们了。”
没想到刘大葫芦一摆手道:“不去不去,走了一天累的不行,我要回家洗洗睡觉。”
姜老三好说歹说,刘大葫芦就是不应,没有办法,一家三口只好带着温弋先行回家去了。
刘大葫芦看着他们的背影,蓦的有些眼热,他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是该找个婆娘了,再生一窝小葫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