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眼见就要撞向小女孩儿,避于两旁的居民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这一下若是撞实了,一个壮年男子都得筋折骨断,更何况一个孩子。
已经有人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小女孩被撞飞出去的场景,唯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抱剑少年,眉头微皱,剑鸣于匣。
千钧一发之际,平地里突然卷起一道旋风,一个身穿麻衣,脚踏草鞋的年轻人霍然出现在那小女孩儿身边。
那年轻人面对飞驰而来的快马泰然自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马辔,然后猛地往下一拉。
“轰!”
烟尘四起。
一匹七八百斤重的马嘶鸣一声,被直接掼在地上。
而马上的骑士因为惯性直接飞扑了出去,狠狠的摔飞出去。
“好!”
围观之人均是一愣,然后轰然叫好,纷纷为场中的那个年轻人鼓掌喝彩。
那个扎着马尾,怀中抱剑的少年会心一笑,剑鸣随即消失,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的那个年轻人。
温弋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慌乱的打量着姜沫儿,问道:“可伤着没有?”
姜沫儿站在原地,嘴里塞着一口糖葫芦,一脸崇拜的咕哝着道:“哇,小叔叔,你怎么这么厉害呀!哇咔咔,就这么一下,马儿都飞起来啦!”
温缓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姜沫儿看着温弋掌下的马正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她,连忙说道:“小叔叔快松手,马儿起不来了。”
温弋这才松开了压制在马脸上的手,马儿打了个响鼻,翻身站了起来,却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温顺的站在一旁。
温弋有些受不了周围人们的眼光,便想拉着姜沫儿快速离开,姜沫儿却皱了皱眉头,指着摔落马下的骑士说道:“小叔叔,那个哥哥伤的好厉害。”
温弋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骑士,向远处看去,却见那个骑士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口鼻流血如注,一张嘴,吐出了好几颗牙齿。
这时,从人群里抢出几个人来上前扶住骑士,几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温弋和姜沫儿。
“事儿越来越麻烦了......”
温弋暗叹一声,连忙把姜沫儿护在身后。
那骑士抹了一把脸,“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骂道:“哎?两个小杂种,为什么要挡老子的路,还惊了老子的马!小爷我摔成这样,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哟,瞧着面生,难不成是晋国的细作,那得先抓起来,盘问一番。”
骑士牙齿缺了几颗,说话漏风,说两个字还得吸溜一口口水。
“小三儿,长了眼睛不是让你拉屎的,人家单手就能拽倒一匹马,你还敢跟人家耍横,不想死的,就赶紧夹紧了卵子滚蛋。”
说话之人是一个卖包子的老汉,老汉姓杨,在此地卖了将近三十年的包子,对着小三儿的来历倒是知根知底。
这小三儿姓庄,其父亲原本是这个镇上首屈一指的富户,修桥补路,敬老怜贫的事儿没少做,镇上不少人都受过其父亲的恩惠。现在镇上的这条青石板路就是他爹出钱修的。
可是在小三儿五岁那年,他家里遭了横祸,一夜之间全家十五口都死于非命,小三儿被管家塞进了粪池,这才得以躲过一劫。
自此以后,小三儿就成了孤儿,房产被亲戚瓜分却无一人愿意抚养他。
他爹积攒的福报也没有反馈到他身上,镇上受过恩惠的人反而对其冷眼旁观。
若不是杨老汉对偷包子的小三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早就饿死了。
三年前这小三儿消失了一段日子,杨老汉还以为他死了,惋惜了好一阵子。
直到去年,这小三儿摇身一变直接成了县官儿的座上宾,据说是成了某位仙师的记名弟子。
自此以后便飞扬跋扈,为祸乡里。
好在这小三儿从不祸害当年多多少少帮过他的人,所以杨老汉念着香火情也想要提醒小三儿。
他可是亲眼看到场中的年轻人单手就把马儿给拽倒在地,身子连晃都不带晃的,天生神力也不过如此了,想必便是传说中的能高来高去的游侠儿了。
就小三儿那身板,能扛得住人家两拳?
谁知那小三儿闻言哈哈一笑道:“老杨头,这没你的事儿,不如摆开了场子卖包子,省的这些看客饿了没地儿吃饭。”
他身边的几位扈从嚣张大笑起来。
杨老汉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有不少人面露讥讽之色,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小三儿眯着眼看着温弋,一个瘦瘦高高,表情木讷,像是一个读死书的书呆子。
单手阻马?
牛逼都吹炸了!
也不怪他作如此想,刚才只觉眼前一花,然后马儿就栽倒在地,他也随之飞了出去,还以为是马失前蹄而已。
小三儿从后腰拿出一圈绳子,扔到地面,说道:“识相的自缚手脚,跟我走一趟,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若是不愿呢,那就看看你的诚意了,哦,对了,我的马也摔伤了,少不了跌打损伤药……”
话音未落,马儿希律律叫了一声,四肢原地踢踏了起来,似乎在说:“爷没事,爷好着呢。”
引的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小三儿脸上有些挂不住,鞭子挥舞的啪啪作响,“笑?日子过得还是太舒服了?”
他身边的几个扈从也从怀里掏出刀子比比划划,人群瞬间收敛许多,只不过大多脸含坏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姜沫儿眼神一亮,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托在胸前,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小三儿,说道:“我懂了,小哥哥是要钱?拿去拿去,这是我们所有的钱,快去看大夫,你血流实在是太多了。”
小三儿似乎被这小女孩的爽快给惊到了,神色竟有些愕然,他摆了摆手说道:“丢过来。”
姜沫儿抡圆了胳膊,使劲扔了过去。
小三儿的扈从连忙颠儿颠儿的捡起布包,一掂量就感觉不对,往下一倒,两颗铜子掉落地面,嘀哩咕噜地转着圈。
“他妈的你竟然敢戏弄我,弄他,我去抓那小女孩。”
那几个扈从对视一眼,挥舞着刀慢慢围了上来,那小三儿却手持马鞭眼神不善地盯着姜沫儿。
可还没走到跟前,几人只人影一闪,紧接着眼前一黑,就进入深度睡眠之中。
小三儿像见鬼了一般大叫一声,鞭子一挥直接朝着姜沫儿抽来。
温弋怒火直冲脑门,一把抓住鞭尾,猛地一拽,那小三儿便如同犁耙一般,直挺挺的滑了过来。
温弋左脚一挑,把他挑了起来,左手揪起他的衣领,右手挥拳直击面门。
那小三儿只觉劲风扑面,嘴唇都不自觉的翻卷起来,整张面皮都感觉皱皱巴巴的。
“坏了,要死。”
小时候受欺负,被打的头破血流,他没觉得会死。
吃不上饭,饿的走不动道的时候,他也没觉得会死
感染风寒,烧到奄奄一息,求助无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命真的到头了,幸好被一个好心的大汉背着去看了大夫,这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这是小三儿感觉第二次如此的接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