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折枝替宋欢清续上一杯茶水,淡淡地开口:“我很忙,若是有人求助于我,我会帮忙。”
宋欢清微微一愣:“若是他们没有主动询问你,你便不管吗?”
“不管。”
宋欢清端起茶杯,尝了一小口。
茶水清香,味道很淡。
如季折枝所说的那般,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惜,宋欢清从来都是一个情感炙热的人。
回到府中后,她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将今日在扶摇楼偶遇龙承飞的事情,说给了盛浅浅。
她只客观地叙述了事实,并没有附加自己的见解,希望不会影响盛浅浅的决定。
而令宋欢清没有想到的是,盛浅浅竟然会直接杀过来。
这日,宋欢清刚从黄册库回来,盛浅浅就突然红着眼睛扑了过来,直接抱住了她。
“怎么了这是?”宋欢清愣在那,轻轻拍着盛浅浅的后背,等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她进了屋子。
盛浅浅抽泣着哭了好一会儿,才和宋欢清说了实话。
有关那日离京,她们母女遭遇流民打劫被韩昔所救之事,可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韩昔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韩昔是否已经娶妻定亲。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这般拖着龙家的亲事,究竟是对是错。
宋欢清此时才恍然大悟:“这么说,你和韩昔是两情相悦?”
盛浅浅猛地抬头:“你,你说什么呢?”
宋欢清便将韩昔曾看她信件的事情说给盛浅浅听。
盛浅浅是哭着来的,却是笑着回去的。
既已明了彼此心意,想来盛浅浅和韩昔的姻缘应当会顺遂一些,只是……龙承飞该怎么办?
宋欢清的心头隐隐生出几分愧疚感来,倒不是对龙承飞的,而是对龙大人的。
宋欢清铺开画纸,提笔落墨。
忽而兀自轻叹一声:“或许季折枝说得对,不该轻易插手旁人的因果,免不了徒增烦恼。”
许是心思不定,今日的画作,很快就毁了。
宋欢清重新铺上一张纸,锲而不舍:“再来!”
纸篓里面画废的纸张一团团地多起来,终于有一日,宋欢清落笔之时,纸上的少年眉眼带笑,温文尔雅,他身后的一棵榕树上,一只三花猫栩栩如生。
而此时,距她开始作画之时,已然过去三年之久。
三年的时间,几乎眨眼而逝,她只是每日按部就班地在黄册库工作,是一个普通的黄册库统计员,如今,已成了龙大人的副手,整个黄册库的二把手。
只可惜,有实权,有高薪,却没有任何的官职。
对外,众人也只能称呼她一声宋姑娘。
三年的时间,宋欢清长高了许多,人也出落得越发水灵漂亮,已几乎与她前世的一模一样了。
翠柳站在书桌前,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称赞起宋欢清的画作来。
“姑娘,您画得真的好看,这三年来,您苦练技艺终于是有所成了,这幅画作,您要送与何人?”
宋欢清欣赏了一会儿,却开口说道:“我觉得可能还差一点,我再重新画一张吧。”
“姑娘,这张已经很好了!”翠柳在宋欢清动手之前,把画作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这次,不用宋欢清说什么,翠柳就自言自语道:“奴婢替您装裱起来吧。您说挂在哪儿比较好呢?”
翠柳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画作,在四处墙上比划着。
宋欢清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急忙说道:“别闹,这幅画不是要挂起来的,是要送人的。”
“那我帮您包装起来。”
翠柳说着,就去寻装画作的长条锦盒了。
宋欢清坐回到椅子里,撑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上次你可没有这么积极。”
翠柳回头:“您要不要去将军府同纪三公子把那幅画讨回来看看,上次,您送出去的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欢清:“……”
宋欢清一脸尴尬,却还死鸭子嘴硬道:“那还是我的处女作品呢!自然与众不同。”
翠柳满嘴敷衍:“对对对,姑娘说得是。”
韦嬷嬷从门口进来,递给宋欢清一封信。
如今,韦嬷嬷已成了宋欢清府上的管家,府中,虽只有寥寥四个下人,一个主子,也是该有些规矩的。
韦嬷嬷恭敬道:“姑娘,是老爷和夫人的信。”
宋欢清当即激动得奔过来,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看。
“我爹娘要过来了!我二哥、三哥和小弟都要一起过来了!”
宋欢清难掩激动,自从上次把爹娘送回去,一眨眼,就已经三年的时间未见过了,去年年假之时,她本想请假回乡,偏又赶上黄册库出事,有不要命的人敢擅自涂改,以至她大整顿了一番,耽搁了回乡的事。
爹娘终于是忍不住,要过来看我了!
宋新淮骑马过来,进门就喊:“妹妹,是家里来信了吗?”
三年的时间,宋新淮长得越发人高马大,胳膊上肌肉虬扎,感觉一拳头就能送宋欢清回现代的那种。
宋欢清本以为自己长高了不少,可在宋新淮的面前,依旧像是老鹰面前的小鸡崽似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信到了宋欢清的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被宋新淮抢过去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巧?你怎么知道我爹娘要过来了?”宋欢清一脸疑惑。
宋新淮哈哈大笑:“是我让他们过来的啊。”
宋欢清更懵了:“你给我爹娘写信了?什么事儿非得让我爹娘过来?”
宋新淮嘿嘿一笑:“当然是大事儿,我想成亲了,得叫大爷大娘过来给我提亲,若不然,人家姑娘家不愿意呢。”
一个巨大的感叹号“咔嚓”一下,落在了宋欢清的脑袋上。
她一把抓住宋新淮的手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我不知道?你要成亲了?谁家姑娘?宋新淮,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宋欢清又惊又喜,拉着宋新淮吼叫个不停。
宋新淮嘀咕一声:“你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我想找你一次都不容易,上次来找你,才说上两句话,你不就又忙着回去干活了?”
宋欢清产生愧疚。
她和大哥同在京城,却联系甚少,是她的错。可是,她不问,他就不能主动说吗?
宋欢清开始推卸责任。
她揪住宋新淮的胳膊:“我不管,你都有时间给我爹娘写信,你怎么就不能给我写封信跟我说?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你就是没拿我当亲妹妹,你还故意防着我!”
宋新淮:“冤枉啊!”
宋欢清逐步走向胡搅蛮缠。
“我不管,我生气了,没有一顿炙羊肉是哄不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