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前面的路上,一辆马车里,盛浅浅从车窗外收回视线。
“那人不是宋小先生的哥哥吗?他来韩家做什么了?小翠,你刚刚有看见吗,韩十三是不是给了他一张银票?”
盛浅浅疑惑着问一旁的小丫鬟。
小丫鬟摇摇头:“我看着应该是银票,不过那人是宋小先生的哥哥吗?姑娘您见过?”
盛浅浅点头:“之前在董家门口见过一次,他几个哥哥过来接她,远远地瞧见过。”
“哦。”
小丫鬟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随即提醒道:“对了小姐,夫人特意交代过,一会儿到了宴会上,您可不能再提前离场了,会惹主人家不快的。”
他们是要去赴新任县令夫人举办的宴会,正巧路过这条路。
盛浅浅颇有几分不耐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下车窗帘子,不再关注外头。
车窗外,韩昔嘿嘿笑着回了府中。
忍不住第一时间将身边的老仆人叫过来分享喜悦。
“本公子就说吧,当日我就是雪中送炭,你看,宋家还不是派人过来了,我如今倒是突然懂了另外一个道理,以退为进,原来是这个意思,嘿嘿。”
看吧,他不过才几日没去找宋欢清,她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吧。
这不,巴巴地自己就过来求和了。
果然呐,这人,就不能惯着。
老仆人闻言却皱起眉头:“您就将银票给了出去?”
“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说,不过区区一百两而已,宋家姑娘,她值得。”
嗯,对他爱搭不理的时候自然是不值得的。
现在么,算她有眼光。
“老奴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宋小先生一家看着不像是故作清高的人家,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突然转变态度,不如老奴替您去宋家跑一趟吧?”
“不用,我心里有数。”
韩昔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还能是发生了什么?
那肯定是宋欢清突然想明白了,意识到他乃人中龙凤,错过不再得的绝世好男人后,就醒悟过来了呗。
“对了,欢清下次上课是什么时候?”
韩昔突然问了一声,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如今,就连对宋欢清的称呼,都从“宋小先生”“宋姑娘”直接亲昵到了“欢清”这一步。
“三日后。”老仆人回道。
如今请了孟老先生接管宋家学堂后,宋欢清将董家的课程和宋家学堂的课程重新做了安排。
董家的课程由从前的每个月六天增加到了每个月十五天,几乎大半的日子,都是在义通城里的。
“成,那我大后天去找她。”
何为度日如年,韩昔算是体会过了,三日后的一大早,天色微明之时,他已到了董家大门口,守在了宋欢清的必经之路上。
这一等,便是足足一个时辰。
宋欢清终于姗姗来迟,且今日明显面露急色,似有什么极为要紧的事儿要去处理一般。
韩昔心中一喜,他们彼此间果然心心相印,情感相通,都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彼此。
“欢清!”
韩昔颇为激动,以至于一开口,直接破了音。
宋欢清瞥了他一眼,今日她可没有心情与这脑子不正常的公子哥周旋,当即装作没看见,脚步飞快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韩昔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却见宋欢清冲到董谦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激动说道:“我今日是来请假的。家中突发急事,我三哥不见了,已失踪有三日,你先帮我通知下去,今日的课程他日再补回来。”
“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你先别着急,我让我家的家丁帮忙找找。”董谦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宋欢清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董谦转身冲回院子开始喊人。
韩昔则一脸疑惑地来到宋欢清的面前,问道:“你三哥不见了?”
怎么会呢,明明几天前他还见过的。
“嗯,三天前本来是要跟我一起回老家的,可他走了一半腹痛难忍,只好原路返回,可直到我今天过来,才听见我爹娘说,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回来过。”
宋欢清小小的脸上一片阴云,她爹娘以为宋新涵回了老家了,这几天一直都呆在老家。
而宋欢清也以为他一直呆在义通县。
可他既然两处都不在,是去了哪儿?
宋欢清一边朝着董家院子里面张望,不知人什么时候能集合好,一边快速解释道:“我三哥性子沉闷,不爱说话,我只怕他是被坏人掳走了。”
不论是今日还是古代,遭天杀的人贩子一直都有。
宋欢清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宋小先生不必太过担心,三天前我见过他。”盛浅浅正巧过来,听见宋欢清的话,立即上前将那日自己亲眼所见之事说给宋欢清听。
她目光看向韩昔,眼底带着冷意:“或许韩十三公子应该知道点什么。”
宋欢清的目光猛地转向韩昔。
韩昔心头一紧,猛然意识到了真相。
他慌忙摇头:“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故意来我这儿骗钱的?他那天过来分明说的是你答应了我的四年之约,四年后便同我成亲,为表诚意,我提前将一百两银子作为彩礼给了他,他……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骗我?”
耳边老仆人的话再次响起,宋欢清怎么会突然转变了主意?
而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是宋新涵那个臭小子骗了他的钱,又携款潜逃了!
韩昔后知后觉地才想明白这一切。
为何婚姻大事,来同他说话的不是宋欢清的父亲、母亲,甚至不是她的大哥、二哥。
而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哥哥。
韩昔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因为生气而白,因为羞赧而红。
所以,一切又是他一腔情愿了?
韩昔的话也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愣,尤其是宋欢清,她当即开口道:“没有,我从未答应过如此无稽之谈!”
盛浅浅的声音在一旁幽幽的响起:“所以,韩十三公子今日特意穿了新衣、梳了新冠、佩了新折扇在此等候,都是为了给我们宋小先生看的?呵呵,从前只听闻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日倒是亲眼看见了。”
盛浅浅毒舌起来,当真厉害。
韩昔本已羞愧地无地自容,听见这话,几乎不假思索地反唇相讥:“盛姑娘倒是观察得仔细,连我换了发型,穿了新衣裳都知道,莫不是早就对本公子芳心暗许了?”
一句话落,韩昔甚至都未留意到盛浅浅是何种表情,就接着哼了一声:“可惜了,你配不上本公子,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