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文墨节已经结束了?”
宋欢清兴冲冲地大老远跑过来,结果发现人家文墨节都已经结束一个时辰了。
总之也不能白来一趟。
宋欢清向自家老爹下达指令:“爹,咱们分头行动,您去瞧瞧生计,我去那边的如玉书斋逛逛。”
宋东哼了一声,牵起宋新沐的手:“咱们走,大爷给你买肉包子去喽!”
给他下命令?分不清大小王了?
买肉包子不给她,馋死她!
如玉书斋是整个义通县最大的书斋,一排排整齐罗列的书架,颇有现代图书馆的味道。
宋欢清刚一进去,就引来无数目光。
哪家小丫头走错了地方?
这书斋,可不是女孩子家家该来的地方。
宋欢清无视所有落在身上的目光,一排排书架看过去,很快便发觉到了书籍摆列的规律,不消片刻,已到了专门放置史书的地方。
“《戏说元朝倾国佳人》?这样的话本子也能放在史书行列?”宋欢清略微疑惑,便伸手这本书拿了下来。
“慢着!”
书架的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喝。
宋欢清透过书架中的空隙看过去,只见一双漆黑透彻的双眸,带着点点怒意,同样望过来。
那人身形颀长,一身藏青色长衫,长相方正,眉眼深邃,分明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偏一身老气横秋的气质。
他居高临下地伸出手:“小姑娘,这书可不是玩物,拿来给我。”
语气不容置疑,手也已伸到了宋欢清的面前。
宋欢清仰起头道:“书斋打开门来做生意,你我皆是买家,许你买,不许我买?”
“你要买书?”那男子明显诧异不已。
宋欢清点头:“自然。”
男子转身从另外一个架子上取下一本《女德》,递过去:“你拿错书了,这才是你应该看的。”
宋欢清瞥了青色封皮上的“女德”二字一眼,眼底不觉勾出冷意,不愿和这自大狂妄的人多费唇舌,眼睛一斜,便又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资治通鉴》到怀里。
转身,噔噔噔地跑向了柜台处。
谁料那男子竟紧追不舍跟了上来:“小姑娘!你选这书真的没有用?难道你是买给你家中父兄的吗?”
男子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还大一些。
宋欢清不得不回头,她目光清澈,语气中隐隐压抑着怒意:“你怎知我就不是买来自己看?”
不等对方回答,宋欢清眼睛一眨,又问:“你可是想要我手中这一本?”
刚刚拿书的时候,她自然留意到了同款书只有这一本,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只是迂腐固执,可见他这般咄咄逼人,真正想要的,应该是她手里的这本书才是。
男人眼神微微颤动,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而说道:“此书不同意旁的消遣之物,其内记录着前朝后五十年的民间生活,颇具史学价值,如今整个义通县怕是仅有此一本,小姑娘,你若是寻来消遣,大可看看其他书,莫要糟蹋这本。”
糟蹋?
宋欢清都被气笑了。
她怀里的书抱紧了两分,一字一顿道:“不好意思,这两本书,我都要了!”
宋欢清说着便从怀里开始讨钱。
哪料到,身高一米八的一个大男人,竟如此不讲武德。
他竟先一步掏出碎银拍在了桌上:“掌柜的,这本书我要了。”
宋欢清掏钱时把书放在了桌子上,哪料到这人如此厚脸皮,竟从柜台上抢她的书。
宋欢清赶紧上手去夺:“你干什么?这是我拿的书!”
“住手!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个女儿家怎能如此同外男拉扯?”宋欢清这一抢,男人显然慌了,当即厉喝一声。
宋欢清当然不在意,手下力道更重了几分。
她也不是非要这本书不可,可这男人从一开始就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不爽。
“小心小心!”
男子显然担心书被抢坏了,一脸心疼。
也不知从哪儿抽出来一把折扇,对着宋欢清的手“啪啪”就是两下子。
宋欢清吃痛,不得不松手。
“你这无知小人!差点糟蹋了我的书!”
话落,那男人竟拿着书,转身就冲出了店外。
宋欢清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却也只能对着门外骂一句:“这人到底有什么大毛病?”
抢她的书,打她,还骂她?!
别被她逮到,再见面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重新选了本《大越实录》一并付了钱,回去和宋东宋新沐二人汇合。
“哎呀,这天怎么这么热,一头的汗。”宋东抬起袖子去擦脑门上的汗珠,尤其烦闷自己一脑袋的长发。
刚穿越过来的日子,若非宋欢清母女劝说,宋东已一剪子把这长辫子给剪了。
宋欢清伸过脑袋去宋东的包袱里面翻,片刻后抬起头:“包子呢?”
不是说好了要买肉包子的吗?
宋东:“吃了。”
宋新沐点头。
宋欢清生气了,转身甩开大步子蹭蹭蹭走在了最前头。
天气炎热,宋欢清抬手将袖子挽起来,露出黑瘦黑瘦的胳膊,一阵燥热的风吹过来,却无半点凉意。
宋新沐眼睛瞪大又垂下,心想,怎么妹妹把整条胳膊都露出来,大爷也不说?
忍了三个呼吸后,宋新沐追上去,扯着宋欢清的袖子放了下来。
宋欢清眨眼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一脸幽怨:“热死人了啊!”
回去路上,宋东说他今天去牙行打听了一下,义通城里的随便一处院子,至少都得百两银子。
买不起,根本买不起。
“还是得先挣钱,你说呢闺女?”宋东扭头问。
“爹你想到什么挣钱的好办法了?”宋欢清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立马开口问道。
宋东面色闪过一抹尴尬:“等我回家和你娘商量商量。”
回去的牛车因为载了不少东西,比之来时候更显拥挤,晃晃悠悠地也更慢了。
车上一位带着草帽的老伯感叹一声:“今年这天,热得不对头,怕不是要旱啊!”
“可别胡说,哪年三伏天不热的?”
“今年特别热,人都要被惹出油来了。”
说起天气,车上人七嘴八舌地都在搭话,宋欢清热得又想去卷裤脚,在察觉到身旁宋新沐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后,改成了掸灰。
一个小不点,管得还挺宽!
不过,对他们一家人来说,既是穿越,便不该过于特立独行。
她爹不能剪掉长头发,她自然也不能露胳膊露腿。
牛车停在了大义乡,宋欢清下车便瞧见了许良秀,嘴里喊着娘,一路跑过去。
“娘!有没有水喝,渴死我了!”
许良秀立马领着宋欢清钻进了一家医馆的后院,从井里新打出来的水一口下去,从身体到灵魂都舒爽了。
“我在这儿找了份工作,以后就在仁济堂做个女医,一个月三百文,虽然不多,聊胜于无。”许良秀主动说着今日的进展,又问:“你们爷俩在义通县可找到什么营生了?”
宋欢清毫无征兆地突然拉起许良秀的胳膊开始告状。
“娘,我爹不禁没有找什么营生,他还想吃软饭,靠您一个人挣钱,给他在城里买大房子,连大房子多少钱他都打听好了。”
许良秀:“他没去找工作?”
昨日晚上一家人商量过,这次来大义乡,可不光是为了采买,最重要的是寻个营生,一家三口都带着现代的知识过来,识文断字,总不至于找不到工作。
结果忙了一天,就她一个人在找工作?
许良秀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宋东,你给我过来!”
宋欢清“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清甜凛冽的井水,伸出半个脑袋去看宋东。
“嘿嘿嘿,叫你不给我买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