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念所喜
连山排海排所忧
一日不见三秋水
忧思忧思多思忧
晴裳把林芷溪和薛子期埋到了一起。她希望下辈子他们能在一起。他们的坟前有一棵树,每日都有两只相思鸟站在枝头啼叫。
自从从伽罗寺回来后,晴裳日日郁郁寡欢。林芷溪死前的画面还在她的眼前,她记得林芷溪让她离开“惜香阁”,可是晴裳自小在“惜香阁”长大,她不知道离开惜香阁她还能去哪里。
“惜香阁”收留了很多可怜的女人,她们或被情伤,或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惜香阁”教她们琴棋书画,也教她们皮毛武功,她们不随意卖身,若有恩客倾慕哪位姑娘,“惜香阁”会想尽办法让那位恩客娶那位姑娘为妻为妾。保留清白之身就是她们最大的底气。
晴裳想,就暂时留在“惜香阁”吧,或许有一天,她遇见了自己想嫁,对方又想娶的人,她就会离开这里了。
这一日,是盛亦风战场归来之日,他一身银衣铠甲,凯旋而归,他骑一匹快马在前,尘土扬起,马蹄声响,他意气风发,归来的军队被他甩在身后。
路过一片红薯地,盛亦风远远看见红薯地里有一个人影,他一拉缰绳,刚才还急速奔跑的马儿迅速停下,盛亦风在马上看着红薯地的身影,此时正值盛夏,红薯地里杂草丛生,有的杂草高的快及人的肩膀处。
“肯定是一个偷红薯的小贼”盛亦风这样想,他忘了自己当年也是那个偷红薯的小贼。
可是今日不同往昔,今日的盛亦风是盛荣军的少将军,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顽皮的孩童,现在的他军纪严明,为百姓除盗除恶。
“小贼一抓,绝对严惩”想到这里盛亦风一个飞身朝着红薯地飞去,红薯地里的人听到声响还没来得及回头,盛亦风的拳头就朝着她落下,那人背对着盛亦风一个反踢,盛亦风躲出去好远。“小贼”想要转身,还不等他转过身来,盛亦风又一个飞身过来把“小贼反手制服”。“哎呦”手下那个人此刻疼的哀叫,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盛亦风听着这个声音多少有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正在盛亦风愣神的时候,手下的人再来一个反踢,她的脚狠狠地踢到了盛亦风好看的脸上。
“你!”盛亦风气得上前要找“小贼”算账,这个时候正好“小贼”也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都瞪大了眼睛,这个“小贼”不是别人,正是晴裳。
盛亦风赶紧收住了要继续进攻的拳头,两个人同时惊喜地叫道“是你”。
盛亦风牵着马和晴裳一起往城里走,他们并肩而行,时不时看一眼对方,然后不好意思地偷笑。
“那个,上次惜香阁一见,还不知道姑娘大名”盛亦风尴尬地挠挠头。
“晴裳,晴朗的晴,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裳”,晴裳笑着说,她笑起来眼睛弯弯,让盛亦风感觉整个心都是暖的。
“我是盛家军的盛亦风”盛亦风主动介绍自己。
晴裳没有太多的意外,自第一眼见到盛亦风,从他的衣着和气质她就判断出来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盛荣府的少将军盛亦风,如雷贯耳,久仰大名。”晴裳是很钦佩像盛家军这样保家卫国,铲奸除恶的军队,她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要不她肯定也要投身盛荣军。
“你刚才在红薯地里?”盛亦风欲言又止。
晴裳咯咯地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在偷红薯吧?”
正在这时一位老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怀里抱着几个刚烤好的大红薯。
老农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说:“谢谢姑娘刚才帮我除草,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怎么就不见踪影了?”
晴裳笑笑说:“老伯,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老农继续说:“我刚才回家拿东西,这是老伴特意叮嘱我给你带的烤红薯,谢谢姑娘经常来帮我们除草。”
老农说着把怀里热乎乎的红薯放入晴裳的手里,晴裳捧在手心里,感觉这是天底下最美的食物了,轻轻一嗅,好香的味道。
晴裳开心地说:“谢谢老伯。”
老伯笑呵呵地摆摆手说:“是应该我谢谢姑娘,要不是你经常来帮我们老两口,我们这把老骨头早干不动了。”
“哎呀”老伯一拍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家里的牛还没拴好,我得赶紧回去拴牛了。”说着老伯转身急匆匆地跑开。
晴裳看着老伯远去的身影,再看看手心里冒着热气的红薯,内心满足极了,这是她在“惜香阁”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喜欢这种平淡朴实的生活。
夕阳西下,盛亦风看着晴裳含着笑的侧脸,竟有些看呆了,“惜香阁”里的老鸨,竟然还有这么侠义可爱的一面,此刻的她在他眼里是一个善良美好的少女,牵动着他内心的少女。
晴裳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盛亦风看着自己温柔而又热烈的目光,她的心像漏跳了一拍,夕阳西下,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柔软而温暖。
晴裳捧起怀中的烤红薯对盛亦风说:“来,吃烤红薯吧,还是热乎的”。
盛亦风欢快地点点头。于是两个人在树林里席地而坐开始吃起来烤红薯。
烤红薯真香啊,甜如蜜,软软的,糯糯的,此刻的温度刚刚好,入胃暖暖和和的,让人从嘴里到胃里再到心里,都是甜蜜温暖的。
两个大人像两个孩子一样吃的开心又满足,盛亦风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常跟大哥去红薯地偷红薯。”
“噗哧,原来经常偷红薯的那个人是你。”晴裳咬一口红薯后笑着说。
盛亦风爽朗地笑笑,那些他跟盛思顾偷红薯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他现在想把这份回忆分享给对面的女子。
晴裳看着手里的红薯说:“我自小在惜香阁长大,林妈妈对我极好,但是惜香阁里规矩多,我从小就羡慕那种穿着粗布衣服在田间干活的人,我羡慕他们的自在与平淡,小时候我就想,能随意以地为席,吃着自己烤的红薯,看天高鸟飞,看海阔鱼跃,那种日子该有多好。”晴裳说着眼里满是向往。
盛亦风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女子的心思如此的简单,她的向往如此的平凡,她想要的竟不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而是天底下最平淡的生活。晴裳此刻就像一枚印章,深深地刻进了盛亦风的心里。
远处的天空有一团团粉色的云彩,就像那美好的少女心,夕阳缓缓落下,橘色的光阴里是两个年轻的身影,他们一样的简单纯粹,他们一样的肆意洒脱。他们越聊越多,无拘无束,远远望去,竟美的如同一幅画。
夜幕降临的时候,盛亦风送晴裳走到了“惜香阁”,他们聊的意犹未尽,谁都不想走得太快。
“我到了”晴裳不舍地说。
“我下次能来找你么?”盛亦风的内心也是满满的不舍。
“欢迎随时来惜香阁”晴裳的眼角弯弯,嘴角上扬。
待晴裳回到“惜香阁”,一头扑到床上,今天的一幕幕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望着屋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从未有过今天这种感觉,轻松而又甜蜜。
盛亦风亦是一样的心情,自打他出生以来,还没有过这种感觉,是那种看着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笑,想跟她说很多话,想跟她分享很多事,想每天都见到她的感觉。
盛亦风是哼着小曲回到了盛荣府,正好灵漫此刻在院子里散步,灵漫看见盛亦风满面春风的样子有些好奇。
“凯旋归来已是寻常,怎么这次开心成这样?”灵漫还以为盛亦风是因为打了胜仗开心,但是一想盛亦风平时也没少打胜仗也没见得如此喜上眉梢。倒是像,遇见了喜欢的姑娘,情窦初开的模样。
盛亦风也不遮掩,他向来都是大大方方,他看见灵漫就像看见了能解他百惑的知心大姐姐,于是跑上前去说:“灵漫姐姐,我遇见了一女子,见不到她时,我寝食难安,看什么都会出现她的影子,我看到她时,心生欢喜,感觉时光太快,总是还有话说不完。你说我这是怎么了?”盛亦风的眼睛像他的心一样干净而清澈。
灵漫捂着嘴笑,从来还没见过盛亦风这副模样,她很认真地告诉盛亦风:“你这是喜欢上那位姑娘了,你好像得病了。”
“我得病了?什么病?”盛亦风立马紧张起来,嘴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灵漫看见他这样更想笑了,她打趣他说“这叫相思病,哈哈。”
盛亦风竟然傻乎乎地问:“灵漫姐姐,这病怎么治?”他问的很认真,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堂堂盛荣军少将军,才思敏捷,机智过人,却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
灵漫终于忍不住了,她捂着肚子大笑。
盛亦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灵漫戏耍了,他的脸开始变得严肃,脸上有着小孩子一样生气的表情。
灵漫直起身来:“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告诉我你想跟那位女子日日在一起吗?”灵漫此刻是认真的表情。
“那是自然”盛亦风坚定地说。
“那就用你的真心去换她的真心,念她所喜,排她所忧,如若她对你有意,必会回应。”灵漫对盛亦风说。
“念她所喜,排她所忧”盛亦风重复着这句话在月光下踌躇了很久,他在很努力地想他该如何念她所喜,排她所忧。
第二天,“惜香阁”内,盛家军一排士兵站地整整齐齐,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盘红薯。士兵们认真捧红薯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晴裳摇着扇子走出来,今天的她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她涂的淡红色的唇看上去更加的迷人。
盛亦风看见晴裳走出来,他兴奋地上前去:“晴裳,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晴裳看见一排的士兵捧着红薯有些哭笑不得,而那个不开窍的盛亦风此刻竟然在内心沾沾自喜,他想“念其所喜”,前日晴裳说了她喜欢红薯,我给她送来这么多红薯她一定欢喜。
盛亦风对晴裳说:“晴裳,你欢喜吗?”
“欢喜的……很”晴裳看着满眼的红薯想大笑却尽量控制着。
“呦,惜香阁什么时候改成卖烤红薯的地方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这个男人正是一直惦记晴裳的霍公子,此人长相还不错,只是品性不太好。他一直垂涎晴裳的美色,当然除了皮囊,他对晴裳也是有几分真正的欣赏。此刻看着盛亦风如此献殷勤,霍公子内心顿觉不爽。他天天都会来“惜香阁”,只是为了晴裳,而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长得比他还英俊的情敌,他自然是着急了。
“霍公子”晴裳一直对他以礼相待。
“你是何人?与你何干?”盛亦风对这个霍公子不屑一顾。
“你!”霍公子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用眼色示意手下,只见他的手下抽出一只宝剑朝着盛亦风这边刺来。
久经沙场,盛亦风什么场面没见过,盛亦风赤手空拳,不用几个回合就把对方打趴下了。
盛亦风拍拍手说:“敢在惜香阁动手,欠打!”
霍公子看到盛亦风武功非凡,不敢轻易继续动手,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离开前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们走着瞧。”
盛亦风自然是不惧的。
待霍公子走后,晴裳把盛亦风拉进屋内,她脸上有些嗔怪:“霍家势力强大,你不该招惹他”晴裳此刻是替盛亦风担心。
盛亦风上前深情款款地看着晴裳“我想念你所喜,排你所忧,我想…..日日同你在一起。”盛亦风就这样赤裸裸地坦白了自己的感情。
晴裳脸上一红,她的内心是欢喜的,可是她想到了当日看见盛亦风和灵漫走在一起的身影,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对盛亦风说:“你和当日来惜香阁的那位称是你丫头的女子,并不像什么主仆”晴裳发现自己的话有些醋意。
“她?灵漫是我的大嫂”盛亦风赶紧解释到,他是多怕晴裳误会自己。
此刻晴裳在内心偷偷窃喜,她站在那里抿着嘴不说话。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