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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别两不宽(1 / 1)


心有执念下黄泉

咫尺天涯不相见

孤雁凄苦不成双

前尘往事犹相念

如依成亲的那天,她早早就让府里的丫鬟替代自己上了花轿。而她自己早早来到了海棠树林里等郭子墨。

可是她等啊等,她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又等到第二天天亮,她也没有等到郭子墨。

“他一定是离开人世了”如依这样想着,她把一根白绫系到海棠树上。

“子墨,我来找你了!”如依双眼一闭,腿一蹬,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海棠花依旧醉人,可是有情人却已不在。一瓣海棠花瓣从枝头落下,仿佛就像他们凋零的命运。

如依的故事讲完了,她看着灵漫,仿佛想要问出一个答案:“你说,我在地府里日日等他,他为何不来与我相见?”

灵漫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看见眼前的如意满眼悲伤,她的泪流得太多了,她的眼睛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或许他只是还未找到你”灵漫想了片刻,然后这样安慰着如依。

如依叹了口气,然后语气中充满哀怨:“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尚在人世?”

灵漫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显然,她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她却不忍心直接说破。

“我只剩最后三天的时间了,三天后如若我还不进轮回道去投胎转世,那我就永无轮回的可能了”如依说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滴,她的泪滴到灵漫的手臂上,是凉的。

“我能为你做什么?”灵漫是从内心里心疼这个可怜的少女,她想她要是能为她做点什么,哪怕一点也好。

如依眼睛一亮,她抓紧灵漫就如同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如依说:“你是魔族的人,肯定有一定的魔力,求你帮我找到子墨,我想再见他一面,我想亲口问问他。”

灵漫不敢轻易允诺,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找到郭子墨,她不敢给别人承诺,她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我不敢确定能不能找到”灵漫实话实说。

“姑娘肯帮我寻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能帮我寻到,不管以后我为人为鬼,只要记得姑娘,只要姑娘需要,我定为姑娘万死不辞。”如依说的很恳切。

只有三天时间,灵漫希望帮如依寻到,灵漫又怕寻不到到时候如依白白期盼一场。

灵漫只能重复地说:“我会尽力,我会尽力。”

偌大的人间,该去哪里寻找郭子墨呢?

灵漫去了海棠树林,去了尚书府,去了郭子墨的老家,去了每一个有过郭子墨痕迹的地方,但是都一无所获。

灵漫疲惫地回到地狱,她满脸惆怅。天下之大,她该再去哪里找郭子墨呢?

这个时候,星沐寒的地狱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跳到灵漫的肩膀上。

自从星沐寒回到地狱后,小黑又回到了主人身边,但是灵漫已经习惯了小黑的存在,小黑这一次回归主人让灵漫微微有些吃醋。

所以当小黑讨好似地跳到灵漫的肩头,灵漫把脸一撇,嘟着嘴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说:“哼,你来找我干什么?找你的主人去吧。”

小黑讨好似地说:“你们俩都是我的主人。”

灵漫的脾气上来一阵有点傲娇,她又哼了一声然后默不作声。

“我带你去看一件好东西”小黑咬着灵漫的衣角就开始跑。

灵漫被小黑引着来到了地狱中一个神秘的地方,这里是灵漫从未来过的地方,一面很大的镜子挂在墙壁上。

“这是什么?”灵漫总觉得这面镜子像是有魔力。

“这是幻境,能看到人间一切想看到的东西”,小黑赶紧献殷勤。

灵漫双眼一亮,这不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吗?有了这面能看到人间的镜子,那寻郭子墨就易如反掌了。

灵漫调皮地弹了一下小黑的脑门“真是极好”。

小黑欢快地跳来跳去,像是得到奖赏一样。

灵漫来到幻境前寻找郭子墨的踪迹,她看到郭子墨生前的种种,虽然此前听如依讲过郭子墨从翩翩少年到被迫害后惨不忍睹,但是当这些画面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内心冷到发颤。身边的小黑也发出可怜的哀叫。最后一个画面是郭子墨被人一箭穿心,口吐鲜血而亡。

“原来郭子墨没有在人间偷生”灵漫喃喃自语。

灵漫马上来找如依,她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如依。

“如依,郭子墨并不在人间,他确实死在了你出嫁的那一日。”灵漫对如依说。

“子墨”眼泪蓄满了如依的双眼,他并未在人间偷生,他遵守了他们的承诺。

“如果这样的话,子墨的魂魄肯定如同我一样来到了地狱,为什么我日日苦等却寻他不见?”如依此刻迫切地想知道郭子墨的下落。

灵漫摇摇头,叹口气说:“这我也不知道。”灵漫确实也想不明白。

郭子墨的魂魄游荡在地狱里,他应该和如依一样,只剩三天的时间进去轮回道,三天过后如果不投胎转世,他将灰飞烟灭。

而目前距离三天之期,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子墨肯定会来的”如依坚定地说。

既然郭子墨此刻在地狱,那如依就以自己为赌注,虽然她不知道郭子墨为何不来与她相见,但是她赌他不会让她魂飞魄散。

灵漫就在三生石畔陪着如依,她们像是在等一个即将完成的约定。

“你一定也有故事吧?”如依歪着头问灵漫。

于是,灵漫开始给如依讲起了她的故事,关于玄澈,关于星沐寒。

如依不禁唏嘘,“你应该表明自己的心意。”如依对灵漫说。

“可是….”灵漫还是有太多的担忧,她担心影响到星沐寒。

“可是你担心影响到他的地位是吗?”如依问。

灵漫轻轻地点点头。

“可是你可曾想过,他可曾想要过这地位?可是你可曾想过,你这样对他他内心难道不会有痛苦和遗憾?”如依作为旁观者看得如此清醒。

“我….”灵漫若有所思,不知该说什么。

灵漫和如依都不再言语,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两个人心里都有所思,有所困,可能也都有些无能无力。

星沐寒继位在即,灵漫不想成为他的羁绊,如果他注定无欲无求,她的心意他知道与否,都不重要,她不想他徒增烦恼。

而且,自己在他心目中或许没有那么重要。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到了最后的时间了,灵漫看着如依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的身体开始越来越虚弱。

“如依,你快去轮回道投胎吧,要不你会灰飞烟灭的。”灵漫实在不忍心看着如依就这样魂飞魄散,她催促着如依赶紧去投胎。

如依的眼睛里一点点一点点地蓄满了眼泪,她终是没有等到他来。

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与她相见。

如依再也没有了期待,如果说以往的其他时刻她都充满着奢想,那从此刻开始,她终于心如死灰。

如依没有了再求生的欲望,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地虚弱下去。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想再去投胎转世了。

一阵风吹来,起雾了,浓雾深处,有一个影子缓缓走来,他脸上戴着面具,他的表情隐匿在面具后。

一阵强烈的熟悉感袭来,如依定定地看着前方走来的面具人,如依注意到他的左手有灼伤的痕迹。

“你是谁?”如依问,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

如依情不自禁地去揭来人脸上的面具,她的手在颤抖,接着一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如依眼前。

如依看着眼前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

那个思念了千万遍的名字从如依的口中脱口而出“子墨”

郭子墨终于还是来了,带着对如依的爱,带着对如依的思念,同样也带着对如依的恨。

如依竟然从郭子墨的眼中看到了恨意,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想过他可能会偷生,娶妻生子对她深有愧疚。

她想过他可能会殉情,千万波折终相见,那是沉沉的思念。

可是她从来没有预想过,他对她会有恨。

郭子墨是有恨的,深深的恨意深入他的骨髓,让他日日夜夜不眠不休。

原来当初,尚书大人也就是如依的父亲察觉到了如依和郭子墨之间的情意,为了拆散他们,他找人在郭子墨复旨的路上设下了埋伏。他命人折磨他致死,让世上再无郭画师。

于是他的脸被毁,他的身上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最后那些被尚书大人收买的杀手决定放火烧死奄奄一息的郭子墨。

一把火扔进囚禁郭子墨的草房子里,那一日伤口的疼痛加上熊熊烈火成为了郭子墨此生的疼痛。

他的手指被砍伤且烧伤的再也没法作画。他的嗓子被伤的几乎到哑。

可能命不该绝,就在郭子墨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挣扎的时候,一场大雨降落下来。

郭子墨死里逃生,他再也回不到了往日的风度翩翩,他瘫倒在地睡了很多时日。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的家族诛九族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郭家因欺君之罪被诛九族,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神才画师

真是可惜”茶馆里喝茶的过客在谈论着刚被诛九族的郭家。

“是啊,抄家那天我在场,那境况实在太过惨烈”另一个过客说。

郭子墨一身褴褛衣,戴着高帽檐的草帽,一条黑纱遮住了他被毁容的脸,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握着棍子的乞丐,他手中的力量紧了又紧。

于是郭子墨设计回到尚书大人府中,那天在如依从寺庙归来的路上突然相遇也是他规划好的。

他深知如依对自己的情意。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郭子墨设计让如依带他回到尚书府。他就是要回到尚书府,宣告他已经回来了。他果然看到了尚书大人眼里的疑惑和惊恐。

可是尚书大人哪肯轻易放过他,他几次三番找人暗害郭子墨都被他侥幸逃过,后来看到如依和郭子墨难分难舍,他就以郭子墨性命为威胁逼如依和郭子墨分开,如依嫁人之日就是郭子墨释放之时。

可是尚书大人又岂肯轻易放过郭子墨?如依嫁人那日,尚书大人表面上放了郭子墨,但是暗地里又找人暗杀他,就在郭子墨赶往与如依赴约的海棠树林的路上,一只箭结束了他的生命,虽然此刻的郭子墨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危在旦夕。

郭子墨恨毒了那个害自己性命害全族人性命的尚书大人,恨他到无能为力,恨他到不知如何再面对他的女儿如依,虽然他知道如依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那是一个赤诚善良的女子,虽然他记得他们的约定“生当同执手,死当同轮回”,但是他内心被仇恨填满,他看着如依日日在三生石边流泪,他却藏起来寻他不见。

他看着她哭,他也哭。他看着她发呆他也发呆。很多次他都想上前去跟她相认,但是仇恨的种子让他心生怨恨,他恨他的父亲连带着她,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在地府中日日夜夜守着她,但是就是不与她相见。

眼看最后的轮回前将至,他终是不忍心看着她魂飞魄散,他来了,在最后的时刻来了。

“子墨”如依轻轻唤他,他听着郭子墨讲前尘往事,她眼里由震惊到愤怒再到心疼,原来,郭子墨一切的苦难都是她父亲所为。

“子墨,对不起”如依依然还是那样的善良,她知道自己无法替父亲赎罪,但是她知道她的父亲欠郭子墨的不仅是一声道歉。

郭子墨的眼角也有泪水流出,尚书府欠他郭子墨的,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如依是不欠她的。

一碗孟婆汤递上来,灵漫催着渐渐化作透明的如依说:“如依你所牵挂之人已见,快喝了孟婆汤去轮回。再不喝就来不及了!”

只见如依淡淡地一笑,“以后生生世世,我愿做你的奴仆,来替父亲赎罪”说着如依又看了一眼灵漫“灵漫,你一定要为自己勇敢”说完如依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轮回道里。

为了保留记忆,她没有喝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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