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定期捋着胡须,手微微有些发抖,一别之后,却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旁门修行太过凶险了,稍有不慎就是生死两难。
“各位前辈,无生走了,后会有期。”
闫无生带着张接梨向几人磕了个头,拉上板车一路向北。
张接梨坐在板车上不断的向身后挥手,呜咽着却流不出一点泪水。
“都走了,都走了,哎!”
黄桦桧心中很不舍,闫无生一直在跟着他学习阵法,可以算他半个师傅。
“他们会回来的,放心吧。”
温文宪脸上带着笑意,他非常相信闫无生,这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又是一年桃花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啊!”
游定期叹息一声,有些意兴阑珊。
“找个日子去趟桃源吧,那里的阵法好像出了些问题。”
黄仙见状找了个由头,说罢就消失在半空。
闫无生拉着板车,一路出了北城门。
城门外,郭思给和王益亲却在含笑等待。
“闫兄,要走怎么不通知我?要不是郭夫子说小梨退学了,我还不知道这事。”
王益亲穿着常服,没有一点知县的架子。
“县尊要忙正事,无生不便打搅。”
闫无生抱拳行礼,张接梨也连忙跳下板车,朝郭思给行礼。
“闫兄,一路保重,记得回宁县看看。”
郭思给叹息一声,闫无生走了,他的挚友就少了一个。
“两位,不必挂牵。这宁县,总是要回来的。江湖路远,请君珍重。”
闫无生抱拳告辞,拉起板车就走。
眼看板车离去,王益亲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四阴门修士有自己的使命。我们也有自己的使命,新学该发力了。”
郭思给淡淡的说罢,也转身而去。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就很好。
“无生师兄,前面就是义庄了。固师弟走了,以后谁来管理义庄啊?”
张接梨坐在车辕踢踏着小脚,离开宁县,她很兴奋。
“听黄仙婆婆说,门里安排了背尸匠来管理。毕竟都是尸家门徒,管理义庄这种尸家重地,也是合适。”
“那固师弟以后回宁县,岂不是没有家了?”
张接梨不解的询问。
“家不是一栋房子,而是亲人团聚的地方,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嗯,娘亲在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家。可是我们纸扎铺不会也被别人占了去吧?”
张接梨还是不放心,连忙询问。
“不会,黄仙婆婆说,扎纸匠的位置给我留着。”
“不会有人来纸扎铺偷东西吧?咱们可是有很多东西放在扎纸铺。”
“不会的,扎纸铺里好几十道阵法,谁能进去啊!”
闫无生耐心的回答着张接梨的问题。
他很清楚,张接梨并不是想问什么问题,只是对离开宁县感觉有些惊慌。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说着话,欢笑声就没有断绝过。
遇到镇集,两人就停下来买些东西,天色晚了就找地方过夜。
这一路走走停停,不疾不徐的样子,说是赶路,还不如说是游山玩水。
等两人到达蜀府,已经是五天后了。
进入蜀府,张接梨还是被震撼到了。
“蜀府好破旧啊!”
张接梨见惯了宁县新农村的模样,眼界已经非常高了。
“不能这样比,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历史。”
“就算是历史,他也是破旧的。”
张接梨倔劲一来,就开始认死理。
“行吧,你说得对。去给师娘和师妹买些蜀锦,这可是天下四大名锦之首!”
“嗯!可是咱们有钱吗?”
“放心,何须生走之前,我特地卖了他一些东西,绝对够用。”
闫无生给何须生出主意可是收了金子的,美其名曰不染人道气运。
说白了,就是担心一路盘缠不够,还不如敲何须生一笔,反正他也不差钱。
至于张氏纸扎的积蓄……呵呵!
张新枝可是固守五弊三缺的,钱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得住?
而且每月给黄仙上贡品,那也是一大笔钱。
“太好了!小梨就不要了,给阿娘和姐姐买就行了……”
张接梨高兴的跳下车,沿路开始询问卖蜀锦的布庄。
当两人从布庄满载而出时,闫无生是懵逼的。
好大一包金子,就换了三匹蜀锦!
那可是六两黄金,整整六十两银子!
这可是一家五口三年的全部花销!
最重要的是,这三匹仅仅是蜀锦中的下等货!
真正的上等货,将两人全部打包卖掉,都买不起一匹。
张接梨很满意,她也就是个乡下丫头,哪里见过如此华丽的布料。
在板车上好一阵折腾,才选了个位置将三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料,珍而重之的放好。
“无生师兄,布料不会被人给偷了去吧?”
张接梨四处打量一番,仿佛周围的人都想谋夺她的蜀锦。
“呵呵,想偷的人可以试试。”
闫无生的笑容古怪,这板车上装的全是各种扎纸材料,其中有很多都是超凡材料。
这不起眼的板车上,可是有十余种阵法保护。
别说普通人来偷,就是旁门修士也得掂量掂量。
经过闫无生的一番解释,张接梨终于放下了心,开心的坐回了车辕。
两人拉着板车,一路在蜀府乱窜,也算见识到了蜀府破败下的繁华景象。
“无生师兄,你快看,是城隍祭上的戏班子。他们也来蜀府了。”
张接梨兴奋的喊了起来,引得平萱班的人转头看来。
闫无生被盯得有些发毛,连忙友善的笑了起来,还不忘点头示意。
平萱班的人见状,也不意外,他们并非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无生师兄,戏班怎么来蜀府了?”
“戏班也要为生计考虑,宁县毕竟是小地方,演上几天自然要换地方了。”
“哦,他们就一直到处演戏,不回家吗?”
张接梨歪着头,不解的问。
“戏班子就是他们的家,这些人,大多都是戏班子班主买回去的,从小就学戏,靠演戏谋生。”
“他们真可怜!”
面对张接梨的评价,闫无生只是摇摇头,平萱班至少能凭着手艺吃饭。
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才是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