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漆黑得像一方墨池,除了深邃悠远,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巨大的十字铁堡,还长着两对翅膀,白身黑翅膀,格外显眼。
视线开始移动,一颗硕大无朋的蔚蓝色圆球,挂在漆黑的宇宙上。
这颗圆球,让人无比的亲切,让人心里总想到了“母亲”这个词。
穿着白色全身铠甲的人,从铁堡中钻出,他的行动沉重而笨拙。
但他却死死抓着一面红色的旗帜。
那旗帜红得像火,红得像用无数鲜血浇灌而成。
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下,这面小小的红旗,却让人联想到了初升的太阳。
不知不觉间,眼泪流了下来……
“我又流泪了……”
闫无生摸着被泪水湿润的面颊,却没有半分伤感,只有一股满溢心胸的自豪。
那是什么?
为什么如此庞大?
为什么会飘在宇宙中?
为什么我会如此感慨和自豪?
还有那鲜红的旗帜,为什么我会喜爱到无法自拔?
为什么总觉得有人会伤害这面旗帜?
愤怒的情绪灌注在闫无生的内心。
他的双目含怒,豁然起身。
看着身处的环境,闫无生冷汗直流。
又被莫名的情绪影响了,这次是愤怒!
连连深呼吸,闫无生逐渐冷静下来。
“还好,及时发现了问题。”
闫无生庆幸自己还有记忆,如果被这股愤怒所掌控,那就麻烦了。
走进堂屋,入眼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他正坐在八仙桌前死死的盯着闫无生。
他是谁?
村里好像没有当家的长这样!
要打招呼吗?
还是打个招呼吧!不打招呼不礼貌!
为人的基本礼仪怎么能丢?做人要有礼貌?
无数催促声在他心里回荡起来。
停!
一股无名怒火烧起,闫无生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诡异。
村里除了各家当家,都无法离开屋子,如果来的不是各家当家,就一定是诡异。
闫无生想通这一节,只能选择无视。
来到神龛前,点香敬拜。
这是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否则不管这个诡异杀不杀人,他也会死。
完成上香,闫无生也不停留,直接出了院门。
“呼……”
真刺激!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个诡异的面容模糊,身量和自己差不多。
想来,如果打了招呼,估计要被取代吧!
也许是强制被同化!
“姓封的,你TM的是不是男人!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干脆把下面割了给你牛爷我下酒!”
“MD,姓牛的,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要不是你这杀千刀的,社当家会死!”
……
一阵满含怒意的争吵吸引了闫无生的注意。
一群当家正三三俩俩围在社家院前。
牛、封两位当家正相互推搡着,其余人也不劝架,就冷冷的旁观。
闫无生发现,大部分当家面上都有怒色。
只有黄家和司家两位当家,面色十分古怪的在对视。
闫无生大概能猜到两位的遭遇,毕竟他也遭遇了。
“见过龙当家,见过明当家,见过玉当家。”
闫无生连忙靠近了三人的圈子。
“乌当家,你这两日越起越晚啊!难道真的力不从心了?”
明当家小眼睛里闪烁着怒意,说话相当呛人。
“明当家,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当众揭短,不为君子也!”
龙当家今天也不忍让,直接和明当家对峙起来。
“哟呵!你个假道学,还跟我拽起文来了?当初是谁哭着求爷爷放过你的?”
明当家平时极为胆小,但今天却格外刚强。
玉当家悄悄往后挪动步子,远离两人。
闫无生见状,哪还能不懂,也跟着玉当家向后退。
“玉当家,这是怎么了?大家的火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闫无生小声的询问。
“哼,还不是封家那个疯女人!”
“封家那个?”
“就是封家那个不会下蛋的鸡,她昨晚趁夜杀了社当家全家!社家灭门了!”
玉当家越说火气越大。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昨天侯家才灭门,今天社家也灭门了?”
闫无生连忙配合,挑起怒火。
“谁他妈说不是!这封家的疯婆娘,自己不会下蛋,就嫉妒社当家的,她说社当家的勾引封当家的。”
“什么?这他妈的也行?”
“社当家的虽然风情万种,但一直洁身自好。她继承社老当家的位置不容易,一个女人没点手段怎么生存?哎!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啊!”
玉当家非常惋惜。
“草,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封当家已经把那个疯女人的头割下来,祭奠社当家了。我们还能怎么样?难道灭了封家?”
闫无生的话,显然刺激到玉当家了,他哼声离开了。
“草,姓封了,我和你没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用个疯婆娘的脑袋来凑数,你想得倒美!”
牛、封两人的推搡很快就演变成了相互间的殴斗。
“住手。”
平时沉默寡言的马当家,开口制止两人。
“马当家,这事完全是姓牛的在找事。他想让我封家陪葬,我老封也不是吃素的。”
封当家,显然比较惧怕马当家,连忙解释起来。
“好了,各自回家。封当家跟我走,牛当家跟胡当家走。”
马当家也不理众人想法,一把抓住封当家的胳膊,生拉硬拽的往封家院子走。
胡当家只是静静的看着牛当家,眼神中没有半点情绪。
“牛当家,请吧。”
胡当家淡淡的说了一句,牛当家就乖乖跟了上去。
众人散去,闫无生已经进了社家中查看。
社家堂屋放满了棺材,其中一具棺材上还摆着一颗头颅。
头颅的主人姿色不差,但满脸的愤怒和绝望让她闭不上眼。
闫无生抓起一张纸钱,使了个办事的手法,合上了封家女人的眼睛。
人死债消,不够的下面自然会还。
既然死了,就把眼合上吧!
死不瞑目就太可怜了。
来到社家神龛前,供奉的是一幅鼠游墨池图,同样有北斗星阵图,闪亮的是文曲星天权。
再查看了八仙桌牙板,雕刻的是鼠钱纹。
社家,十二元辰子鼠。
闫无生退出了社家,心里对桃源村的布置更加疑惑。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闫无生连忙开始寻找对应的桥碑。
刚到涌山桥,就发现涌山桥的碑上字变红了。
“涌山?这是什么喝名方式?是什么历史事件吗?”
抚摸着桥碑上鲜红的字体,闫无生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乌当家,你这是?”
黄当家诧异的声音惊醒了闫无生。
“师……黄当家,咱们村里的桥碑是红色的字吗?”
闫无生指着桥碑上红艳艳的“涌山桥”认真的问。
“咦……好像,原本就是红……不对,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黄当家疑惑的看着桥碑,有些不敢肯定。
“黄当家……”
闫无生看着黄当家迷茫的往家走,忍不住喊了一声。
但黄当家仿佛并没有听见,径直进了家门。
师傅好像被什么影响了,看来这桥碑确实出问题了。
“乌当家,这老黄是怎么了?”
司当家从院子里探出头,他家就在涌山桥边,刚好看到了这一切。
“我也不清楚啊!我就问了黄当家涌山桥当时是怎么取的名。”
闫无生连忙换了个问题实验。
“涌山桥,不就是……涌山桥是怎么取的名?”
司当家眼神开始变得迷茫,他挠了挠头回了家中。
看来,桥碑的名字很重要啊!
闫无生眼中精光闪动,两种不同的问题,让俩人都陷入了迷茫。
这明显是诡域不想让所有人知道。
看来,方向是正确的,这桃源村中的六座桥有大问题。
但现在,闫无生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马上要午时了,要不要回家?
如果现在回家,那诡异还在怎么办?
如果现在回家,刚好达成诡异的某种规则怎么办?
不能赌!
也不敢赌!
踟蹰片刻,闫无生决定在乌家院前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回到小院前,儿子没有在前院玩耍,妻子也没有出现在堂屋。
只有那穿着黑衣的诡异,还端正的坐在八仙桌前。
妈的!
诡异还在乌家等着,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啊!
而且连乌家的两位家庭成员也没有出现,这不更好的说明,那诡异的厉害吗!
算了,惹不起!
还是继续躲着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笑话!
离开家后,闫无生继续在桃源村中闲逛。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水井和桥碑的变化,情况和他预料的分毫不差。
只有涌山桥和思蜀桥出了问题,其余地方没有丝毫变化。
在村里闲逛了很久,闫无生已经有些百无聊赖了,毕竟该探查的线索已经探查到了。
没发现的线索,暂时也发现不了。
最主要没个能商量的人,靠自己一个人的思路,很难发现自身认知以外的东西。
比如,涌山桥和怒有什么关系?
闫无生就始终没有想明白,这就受限于自身的知识储备和认知方式了。
就像桃花,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相同的。
桃花就是桃花。
但在诗人眼中,桃花就不仅仅是桃花。
诗经眼中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元稹眼中的桃花“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徐俯眼中的桃花“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
苏轼眼中的桃花“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唐寅眼中的桃花“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
而在闫无生眼中的桃花却是“千桃万树迷人醉,闫郎困顿不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