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纸扎铺已经接近戌时,在大半天的走访下,闫无生对宁县的谣言基本了解清楚。
总的来说,谣言分为三个版本。
前半部分真相,几乎相同。
区别最大的就是谣言部分了。
其一,针对普通人,谣言将四阴门塑造成要血祭宁县的恶魔。
其二,针对富户,谣言将四阴门塑造成控制帮派肆意掠夺的强盗。
其三,针对贵人,谣言将四阴门塑造成控制宁县衙门肆意妄为的幕后黑手。
很明显,这些谣言的针对群体非常精确。
全是选中了各个阶层最担忧的方面。
可以最大的引出民愤。
“无生师兄回来了。”
固海舟一直在等着闫无生回纸扎铺,他这个半大小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固师弟,陆师叔也来了吗?”
闫无生见固海舟在,比较疑惑,毕竟这师徒俩上午才离开。
“在的,一直和张师伯在商量事情。无生师兄,快点吃饭吧。”
“好好好。”
被固海舟生拉硬拽的进了后院,就看见张接梨探出个小脑瓜在向外张望。
“无生师兄啊,你怎么才回来哇。”
张接梨连忙离开卧房,蹦蹦跳跳的找上了闫无生。
“见过师父,师叔。”
闫无生先拜见两位长辈,等候长辈询问。
“情况如何?”
“回师叔,情况不是……”
“行了,先吃饭。”
张新枝打断了陆朱橘的问话,他不想让张接梨知道太多东西。
“好嘞,我去布菜。”
“小梨儿也去帮忙哇。”
一听吃饭,两小便积极起来,他们一直等候闫无生,早就饿了。
一顿晚饭后,张接梨被赶回卧房看书,小姑娘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固海舟见此,知道要商量正事,连忙将茶水奉上。
“说说情况吧。”
张新枝也不废话,直接看向闫无生。
“回师傅,现在宁县谣言可以分为三个版本……”
闫无生将在宁县不同地方,不同人群里听到的谣言做了个总结。
“无生探访到的比我们详细。老张,你那边呢?”
陆朱橘沉默良久,望向张新枝。
“黄仙那里一直在试图稳定宁县人道气运,但最近的流言,让气运波动太大。”
张新枝眉头紧皱,语速缓慢而低沉。
“影响有多大?”
“暂时还能稳住,但黄仙担心再被有心人引导,四阴门可能会被赶出宁县。”
“哈……宁县衙门真敢这么干?”
陆朱橘哂笑一声,不屑一顾。
“正常情况肯定不会,现在情况不正常。”
“师傅,今天王家管家说,我们四阴门是挡了别人的路,所以才会被造谣。”
“哦?那管家知道些什么?”
“并不是管家知道什么,而是王老爷通过最近发生的事,看出来了。”
“哈哈,连王家老爷都看出来了,马知骨会看不出?”
陆朱橘已经对马知骨非常不满。
“按马知骨这些年的表现来看,这些怕不是他关心的。”
闫无生摇摇头,话语里有些无奈。
“也是,马知县现在只想在致仕前,尽快捞上一笔。听詹愚夫说,郭思给的功劳被马知骨卖给了手下官吏,卖了近百亩土地。”
陆朱橘言语中尽是嘲弄。
“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们直接卖。”
闫无生对马知骨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别胡说,我四阴门,五弊三缺,犯一守一。你要钱就只能不要命。”
张新枝严肃的警告起闫无生,年轻人脑子热,有时候真容易干出些傻事来。
“就一说。”
闫无生低下头。
“詹愚夫怎么还不来?”
陆朱橘见师徒俩气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不清楚,詹师叔估计也要处理衙门的事。”
“你陆师叔义庄也出了事。”
“是艳尸被带走了吗?”
闫无生并不奇怪,毕竟王家再次发生这种事,多半和艳尸脱不开关系。
“对,主要是带走的方式比较特殊。”
张新枝对闫无生猜到情况并不稀奇。
“请师傅详说。”
“老陆家前院和正堂的阵法被解开了。”
“啊?”
闫无生一头雾水,没有理解师傅的意思。
“小子,解开和破解、破坏是不同的。阵法如同是一把锁,解开就是用钥匙开锁;破解就是用开锁工具开锁;破坏就是把所砸坏。懂了吧?”
陆朱橘不耐烦的解释了起来。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对面可能有一个阵法大家?”
“对,你小子可算明白了。”
“义庄丢了什么东西?”
闫无生心头一惊,这是被人给偷家了啊!
“即没丢东西,也没搞破坏。”
陆朱橘说这话时,表情很古怪。
“哈啊……这位可……道德水平真高啊。”
闫无生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
“不是让你说废话,问你怎么看。”
陆朱橘瞪了闫无生一眼。
“怎么看?我也不知道啊,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对了,咱们家阵法不会有问题吧?”
闫无生连忙询问。
“纸扎铺没事,经过几次阵法加固后,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新枝仔细评估后,才认真的说。
“咚,咚咚。”
扎纸铺外响起敲门声,固海舟连忙去开门,这种跑腿的事,也只有他干了。
“张师兄、陆师兄。”
詹愚夫一脸的疲态,不顾形象的瘫倒在椅子上。
闫无生眼疾手快,赶忙给詹愚夫送上茶水。
詹愚夫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王家老爷又去衙门大闹一场,马知骨最后给了保证,三天内不能查出真相,就发公文驱逐四阴门。”
詹愚夫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果然来了。”
“姓马的想死。”
“詹师叔以为可能性有多大?”
闫无生没有太多愤怒,这是早有预料的事,现在他更关心事情的成功率。
“马知骨夜宴宁县的各位贵人,提了一嘴这事,暂时还没人赞同。”
“哼,这宁县人还算知道死活。”
“詹师弟,筵席上可有提宁县的流言?”
张新枝更关心流言对这些人的影响。
“确实有人旁敲侧击询问这事,但绝大部分贵人,还算有识之士。”
“呼……这就好,只要这些官绅不乱,下面就不会乱了。”
“如果有心人继续操弄,引发了民愤,衙门到时候也只得顺应民意。”
面对张新枝的放松,闫无生却更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