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张新枝接过闫无生递来的竹编舌头,满意的赞了一句。
“好了,用血肉蒙皮吧。”
闫无生点点头,也不说话,郑重的将血肉蒙皮的盒子打开,接过张新枝递来的竹编舌头直接塞了进去。
关上盒盖,微弱的抖动传来,闫无生控制着阴气的传输,稳定住了盒子。
抖动结束,闫无生将盒子捧给张新枝,这种开盒仪式,还是得由师傅来。
张新枝放下盒子,轻轻掀起盒盖,一条活灵活现的舌头安静的躺在盒子底部。
“可以了,装绝阳盒吧。”
张新枝接过绝阳盒,固定好舌头,又拢了拢蜈蚣草,满意的盖上了盒子。
“以后你可以独立制作肢体纸扎了,我又可以轻松一些,让固海舟赶快送回去吧。”
张新枝皱眉片刻,挥挥手让闫无生快去办事。
闫无生会心一笑,他也听到了后院固海舟吹的牛越来越离谱了。
“咳咳……”
闫无生来到后院时,故意咳嗽了两声,提醒固海舟,这个年纪的男孩是要面子的。
“哎呀,无生师兄回来了啊。”固海舟带着些许尴尬的说。
“无生师兄啊,今天固师弟好厉害哇!是不是真的啊?”
张接梨见闫无生回来,连忙向其求证。
“无生师兄有什么事?”
固海舟连忙冲到闫无生跟前不断的眨眼睛。
“回去给李富贵装上,请陆师叔为富贵办场法事,明晚跟我下去一趟。”
“下去?是要走阴吗?”固海舟接过盒子,兴奋的确认。
“嗯,快去办吧!记得让陆师叔给你准备走阴需要的东西。”
“好!哈哈哈……我马上就去。”
固海舟兴奋起来,他还没走过阴,这种感觉宛如听到要去郊游的孩子。
他连忙行礼告辞,飞快的离开了纸扎铺。
“啊,固师弟也要去走阴了吗?小梨儿还没有去过哇!”
这下张接梨不开心了,明明她才是师姐,结果固师弟都要去走阴了。
“走吧,去帮师兄做饭,晚上给你讲故事。”
闫无生笑了笑,他理解小姑娘的心思,只好许下了讲故事的承诺来安慰她。
下午,太阳挂在正中,炎炎夏日让宁县清静了不少,城隍庙周围树木繁茂,不少老人聚集在此纳凉。
“庙祝官,您老怎么不去纳凉啊?”闫无生笑眯眯的和庙祝官打招呼。
“老头子体寒,晒晒太阳正好补充阳气。倒是你,来干嘛?”
庙祝官见是闫无生来了,也笑着回答。
“这不是准备走阴吗?”
“又走阴?这次是谁的事?”
“一个是李富贵,一个是冯为臧?”
“冯为臧?就是城南那个开赌档的?”
“对,里面涉及的东西极多。”
“行吧,去主殿见城隍娘娘吧!”
庙祝官佝偻这身子缓步走向正殿,闫无生紧随其后不敢耽搁。
“叩拜皇天后土,叩拜城隍娘娘,今有同门别宗弟子闫无生,特来请令走阴。特此叩拜,请娘娘现身赐令。”
庙祝官一番礼拜做法,夹杂着人道祈愿的阴气包裹而来,庙祝官脸上显现了仙家的特征。
“小无生,你是为了那个李富贵来的?”
被黄仙婆婆捆窍的庙祝官,自然而然的坐在半空中,眼神中满是戏谑。
“婆婆,有一部分原因。您也看到了,我这已经结愿了,这不得过了它吗?嘿嘿……”
“你个死孩子,运道是真好,还没进阶就掌握了结愿。想当年啊……”
黄仙婆婆絮絮叨叨了说着以前她有多难,以前她有多苦,就和平常老太太差不多。
“嘿嘿……最后您不还是成了宁县城隍娘娘了吗?”
“你这死孩子,就不会好好聊天,算了算了……生辰八字报来吧!”
黄仙婆婆被闫无生搅了雅兴,瞬间没精打采起来。
“婆婆,我只有冯为臧的生辰,李富贵的还得您帮帮忙!”
闫无生递上冯为臧的生辰,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怎么就摊上你个死孩子啊!”
黄仙婆婆无奈,只得掐指筹算,毕竟李富贵是出生在宁县境内,还逃不过她城隍的管辖。
一阵阴风涌动,一枚饱含阴气和运气的漆黑令牌漂浮在半空,闫无生恭敬的伸出双手小心的捧进了怀里。
“谢过黄仙婆婆。”
闫无生连忙磕头拜谢,而这时阴风一起,黄仙也离开了主殿。
“咳咳……”
闫无生连忙起身搀扶住了庙祝官,两人缓缓退出了主殿。
“您老那些弟子呢?怎么还让您老亲自请仙?”
“下面有其他仙家的乡庙村庙,总需要人手的,县庙一般弟子承受不住,只得我来咯。”
“您老还是快培养个弟子出来吧!您要再经常请仙,估计我亲手做的纸扎您就用得上了。”
“讨打,你说得对,是该培养一个弟子了,我现在也就能勉强应付,可不敢耽搁娘娘的大事。”
“您老知道就好,我要是娘娘早把你这把老骨头给踹出庙门了……”
闫无生陪着庙祝官聊了好半天,眼看庙祝官恢复了精力才告辞离开,返回了纸扎铺。
“师傅,我刚才远远的看到了詹师叔,他来咱们纸扎铺了?”
闫无生对詹愚夫这个时间来纸扎铺十分好奇。
“嗯,马知县想要保郭思给。”
“哈?他保得住?”
“所以才让詹愚夫来当说客。”
“詹师叔有什么意见?”
“不用管他,你做你的事情就好了。”
张新枝撇撇嘴,詹愚夫这才是活生生的将人活成了狗模样。
两人也不再多话,各自开始忙碌起手中的活计来。
当晚,闫无生兑现了承诺给张接梨讲了一个半时辰的故事,在张接梨满意的晚安中结束了一天的生活。
次日一早,贾闻贵就来到纸扎铺,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闫无生以为有什么重大发现。
“贾捕头这是?”
“闫兄弟,这回可真麻烦了!”
“详说!”
“师爷今早来了班头房找我,让我少管郭思给和冯为臧的案子。”
贾闻贵面色悲苦,不像做假,闫无生有些费解,这贾闻贵不是早就不想管了吗?
“贾捕头可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闫兄弟,老贾是来向你告辞的,县里把我派到村中巡视,为期三天。”
“这……贾捕头一路顺风。”
闫无生明白了过来,这是典型的官场收拾人的手段。
让你去巡视,若没巡出问题,那还好,暂时安全。
但,若后期你巡视的地方出了问题,少不得要治你个巡视不严的罪。
若巡出问题了,是报?还是不报?
若不报,少不得收受贿赂,暂时安全,后期事发,前后清算。
若报,先能出得去才行。
闫无生也没有想到,马知县死保郭思给的决心如此大,这明显是要断了他在衙门里的手脚啊!
两人相顾无言,贾闻贵是为前途担忧,闫无生是在为后续的计划担忧。
“闫兄弟,在下有事相商。”
就在这时,王家大公子王益亲的声音传来。
“大公子请坐,不知有何事?”
闫无生连忙请王大公子坐下。
“这……”
王益亲瞥了眼贾闻贵,也不说话。
贾闻贵无奈,他本想找闫无生想想办法,但王大公子明显不希望他在场。
“王公子,你们先聊。老贾我还有公务,就先告退了。”
“贾捕头慢走,等你巡视回来,我定去拜访。”
闫无生拱手送别贾闻贵,这才回到纸扎铺。
“大公子有话请讲。”
“闫小哥,上次你说的办法,在下都尝试过了。”
“结果如何?”
“那个……医师说四弟精力消耗过度……那……嗯,开了些补药让四弟服用。”
“……四公子今年只有十二岁吧?”
闫无生表情古怪,富贵人家的孩子果然早熟。
“十三……那个已经十三了,虚岁已经十四了。”
王益亲表情也有些尴尬,毕竟这种私密的事和一个外人说,还是比较那啥。
“既然有了结论,四公子也应当无虞才是了,又来寻我何事?”
闫无生也不好奇,古代十四五岁成亲是很常见的,并不稀奇。
“在下和四弟交流了一番,那个……嗯,四弟抵死不认,在下……在下……”
王益亲尴尬无比,很多话也不知该如何叙述。
“大公子,这种私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虽说长兄如父,毕竟还不是父啊。而且年轻人对这种事本身就好奇,想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种王家家事,闫无生也不好多提意见,只能含糊其辞。
“在下也知道,只是要有个节制才行啊。老四年纪还小,若不懂节制,迟早酿成大祸。”
“……”
闫无生无言以对,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很多时候,作为外人是很难去说些重话的。
别人亲亲兄弟,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在下也不愿……”
王益亲喋喋不休的说了半晌,从对弟弟身体的担忧,到对弟弟学业的担忧,到对家族门风的担忧等等。
闫无生也算明白了过来,王益亲不是来询问他意见的,更多是来找他倾诉最近的烦恼和苦恼的。
他能怎么办?一个举人家的嫡亲长公子,不以操持贱业所狭,愿意和你说说心里话,你还不快兜着?
如果是本世界的土著可能就是这个想法,但闫无生并不是啊!
“大公子,这是家事,家里谈更合适!您还有其他事?”
闫无生明显不想听下去了,有了送客的意思。
“呃……确实还有,昨晚我发现四弟偷偷溜进了家庙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