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县的城市布局是典型四方城布局,毕竟处于边陲之地,建城之初就按了兵城的定位来修建。
这些对百姓来说并不重要,他们有着自身的一套分辨方法,宁县老百姓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北神、西贵、东富、南乱。”
城北有城隍庙,有白事一条街,这一带生活了不少以此为生的人,所以老百姓称北神,除了有灵验的意思,也暗指那些以此为生神神叨叨的人。
城西有宁县衙门,有各位官老爷和有功名之人的府邸,这里出入的人老百姓见了都得行礼,自然被称做西贵。
城东主要以集市、作坊为主,这些小商贾一般家不离铺,又比普通百姓生活宽裕,老百姓比较现实的愿望就是成为他们的一员,就被冠以东富的称呼。
城南主要以军营、贫民区等为主,城南直面边陲大荒,有防御重任;但如今,大荒内无人道气运庇护,早就形成了或大或小的诡域;边陲之地也几乎不可能被袭击,军纪涣散之下,城南自然就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帮派、各种破落户、各种兵痞流氓,宁县百姓一般不会去城南,自然就冠以南乱的称号。
而闫无生此时就正在城西的街道上,今天早上被小梨儿打击得够呛。
到现在,他连赶路也提不起精神。
眼看快到衙门了,就见一群差役正聚集在衙门口听训,而训话的人正是宁县有名的点金嘴贾捕头——贾闻贵。
“各位兄弟,老贾我的为人大家都清楚。”贾闻贵大声的训着话。
“如果不是大事、急事,老贾我也不愿意死催兄弟们。”
“但今时不同往日,西街的事,大家应该有所耳闻了,王老爷到县衙大伙也看到了。”
“现在,需要我们给个交代了。接下来几天,我不管你们是打听,是收买,是查访,我只要结果。“
“只要我老贾不死,大家都好过,如果有人想我老贾死,那我就只有先下手了。”
“听到没有?”
“听到了。”众差役听了贾闻贵最后的威胁,也知道这次贾头要较真了,连忙应和。
“那就散出去,务必给出让上峰满意的结果。”
“是。”众差役连忙应诺,纷纷离开。
闫无生今天算见识到了贾闻贵当官的厉害,果然官字两个口,明明是昨天他的请托,居然被贾闻贵移花接木到了王家的案子上,还显得天衣无缝。
“恭喜贾捕头!贺喜贾捕头!”闫无生快走几步,连忙拱手行礼。
“是闫小哥啊!何喜之有?”贾闻贵见到闫无生,面色露出了喜意。
“贾捕头不已经将昨天的……融会贯通了啊!”闫无生故意停顿一下,将彼此心知肚明的事略了过去。
“哈哈,还要谢谢闫小哥啊。”贾闻贵昨夜回去想了一夜,才算将一些东西领悟通透,早上一试果然神效。
“闫小哥,到班头房坐坐?”贾闻贵热情的说。
“贾捕头,今天来有个事要给您通个气。”闫无生走到贾闻贵身边小声说。
“闫小哥请讲。”贾闻贵见闫无生郑重,也将头凑近。
“昨天那个女尸的身份查出来了。”闫无生小声的说。
“什么?”
“据说是两年前孝子案那个死者。”
“这……这怎么可能,那案子可是我经手处理的。”贾闻贵瞬间汗毛站立。
闫无生听到这话,就明白找对人了,看来只有套路得人心了。
“是真的,昨天仵作专门去找我师傅说了这事,这事古怪得很。”闫无生越说语调越低。
“哦?闫小哥细说。”
“还是不说了吧!这事太诡异了,说不得还牵扯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万一被纠缠上那可是要命的!”闫无生连忙摆手,一幅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贾闻贵听了闫无生的话,心里更像猫抓一般,毕竟他是真的经手过那个案子的,万一真被纠缠上如何是好。
“闫小哥,闫小哥,这事我可是经手过的,要缠上,估计我也跑不掉。你还是说说吧,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贾闻贵连忙拉住闫无生,死命不让他挣开。
“你何必趟这浑水啊!”闫无生继续吊住贾闻贵的胃口。
贾闻贵见闫无生软硬不吃,心里越发着急,正不知如何让闫无生开口时,突然心生一计。
“闫小哥,其实当年我也认真调查过这事,要不咱们把消息换来听听?”
“这不好吧?这可是衙门里的东西。”闫无生露出一丝心动的表情。
“不算衙门的,是我私人查到的。”贾闻贵见闫无生心动,连忙说。
“那好吧!就由我先说吧!”闫无生仔细的观察了四周后才说:“那郭吴氏的尸体三年不腐,还穿着大红嫁衣,戴凤冠,挂霞帔,王家被她弄死了好些人了,尸体全部残缺不全。啧啧……”
“不会吧?这么凶?”贾闻贵听了闫无生的话,打了个寒颤。
“可不是,要不王老爷能到衙门大闹一番?”闫无生乜了贾闻贵一眼。
“可这和王家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啊?反正这种不干净的玩意儿,越杀人越凶悍。”
“那可咋办啊?你们四阴门没有解决办法吗?”贾闻贵有些急切的问。
“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这东西被镇压在义庄,谁知道能镇压多长时间,万一哪天破了阵法,必定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呗!”闫无生无所谓的说。
“那不得生灵涂炭吗?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治治吗?”贾闻贵听了闫无生有仇报仇的话,心里越发急切。
“那东西怨气太大,除非查出真相还她清白。”闫无生斟酌了片刻后才说。
“这能行?”贾闻贵眼睛一亮,确认着问。
“至少我没其他办法。”闫无生耸耸肩,表示无奈。
“嘿嘿,闫小哥。那个,当年我也查到些东西,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说来听听吧,反正我们四阴门只擅长对付鬼怪,怎么查案也不懂。”
“闫小哥,这事您可不能传扬出去,要是传扬出去可得惹大麻烦。”贾闻贵挽住闫无生的肩膀,小声的说。
“行,你说吧!”
“当年我无意中,从一个地痞口中听了这个消息,据说郭柳氏身患怪病,郭家那小子一直从城南一帮人那里搞一些犯忌讳的东西。”贾闻贵小声说道。
“细说。”
“具体弄的什么不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动西,好像是郭吴氏发现了什么,才被这娘俩弄死的。”贾闻贵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马知县不知道吗?”闫无生越发疑惑。
“哪能不知道啊!郭吴氏在街坊中名声很好,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马知县害怕这事闹大,毕竟涉及到一个秀才公,那可是事关教化的大事。若案子被捅出来,马知县很可能就要做到头了。”贾闻贵声音越发小了,直凑到闫无生耳边,开始耳语。
“这可真是马知县能干出的事!”闫无生无奈的叹息着说。
“那可不!闫小哥,你要想查这案子可要小心了,若是被马知县知晓了,少不得找个由头把你下狱。”贾闻贵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谢过贾捕头提醒。”闫无生抱拳谢过,又从怀里掏出一道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双手郑重的递给贾闻贵。
“这是?”贾闻贵连忙接过符纸。
“这是我师父赐给我的保命符,能在一定的情况下,让脏东西避开。”闫无生小声的对贾闻贵说。
符绝对是真实的,也是张新枝给的,只是闫无生没有说张新枝到底给了多少。
“这如何好意思!”贾闻贵一边客气,一边迅速的将符纸揣进怀里。
“行了,也不耽搁贾捕头公干了,我还得去找仵作有事。”闫无生扫了眼四周,故意大声的说。
“闫小哥,在下公务繁忙,就此别过!”贾闻贵也是抱拳行礼,大声告辞。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接着错开身影,各走各路。
闫无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还没和詹愚夫汇合就已经有了眉目。
来到仵作房,守大牢的狱卒告诉闫无生,仵作到县衙去了,并让他在县衙门口等待片刻。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且说义庄处,陆朱橘让固海舟去请孝子郭思给。
这郭秀才在听到固海舟的来意后,差点将他打了出去。
郭秀才的老娘更是提着拐杖要给固海舟来个狠的。
固海舟是乞儿出生,平时被人打就只会逃跑,现在修行了旁门秘术,性子还是没有改过来,见郭氏娘俩欲要杀人的表情,他从心的选择了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走为上计。
其实这不怪固海舟,郭思给是秀才,在这教育不发达的古代,秀才几乎等同于半个官身,而尊卑入骨的古代人,是不敢在秀才面前耍花样的。
而固海舟又没有闫无生那种,传承自红色血脉的反抗精神,自然对于郭秀才畏惧三分。
但是,事情没有办好,回去如何向师傅交代呢?
要是无生师兄在就好了,他总是有办法!固海舟遗憾的发现,没有闫无生在身边,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想到闫无生,固海舟就不自觉的往衙门的方向走,反正现在也是无事,如果能见到闫无生,说不定还能讨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