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景辰药效褪尽,清醒过来,低头看着怀中少女,不对,现在已经是女人了。
愣怔了半天,帮她扯好凌乱的衣襟遮住胸前那一片春光。
女人左肩锁骨下方,雪白凝脂的肌肤上,一朵粉色桃花胎记开的正艳。
把熟睡的女人悄悄送回禅房,龙景辰飞身远去。
镜画面又切到景王府,打探消息的龙一回来复命。
女人已有婚配,当初双方父母指腹为婚,不久就要出嫁了。
龙景辰心里如同被掏空,呆坐在案前。
画面再次切换,十里红妆,鼓乐齐鸣,她出嫁了。
龙景辰端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站在山坡上遥望那条红色迎亲长龙,大概离得太远了,乐曲传到耳边竟似呜呜咽咽的哭声,像是一个女人的压抑克制不住的悲鸣。
龙景辰调转马头,直奔卢州。
卢州大水,长河决堤,沿途良田尽毁,眼看着刚刚抽穗灌浆的麦田,全部被河沙淤泥深埋,百姓流离失所。
洪水刚退,瘟疫又起,卢州城内外饿殍满地,横尸遍野。
圣上下旨,封景王为钦差大臣,前往卢州,监督当地官员,体察民情,救治百姓。
画面再次切换。
秋收无望,隆冬又至,漫天卷起鹅毛大雪。
感染时疫的景王奄奄一息,卧躺在营帐中,盯着帐顶神思恍惚。
景王感觉自己身体发轻,竟慢慢飞升至半空。
低头看见嚎啕大哭的龙一和龙二揪着童神医的白胡子,歇斯底里摇晃着,求童神医救救主子。
帐外雪地里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官员,低头抽泣。
景王似乎并不觉得悲伤,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想到她,不知道嫁人后如何了?过得可好?
心里想着,竟飘飘荡荡越过起伏不断的山峦,顺着河流飘回京城上空。
一处算不上大的府邸后院,她怀里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孩逗弄着。
初为人母的她,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浑身上下闪耀着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如同夜晚房内点亮的烛火,让景王觉得周身一阵阵温暖。
怀里的婴孩粉雕玉琢,眉眼和她十分相似,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挣扎间露出粉嫩的胸前皮肤,同母亲同样的位置,一朵小小的粉色桃花胎记。
房门突然被踢开,卷进无数飞舞盘旋的雪花,无声融化在暖炉周围。
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提着剑闯进来,一把抢过婴孩,愤怒控诉她的不洁。
恬静美好瞬间被打破,她披头散发被扯到门外,跌坐在盈尺深的雪地里,姣好的面容毫无半点血色,和雪地一样苍白。
“夫君,不要!那是你的孩子啊!”
“一派胡言!那次西郊赏花我压根就没去!是你在寺庙禅房和野男人苟合,才会生下这个孽种!”
“怎么可能!是你亲口承认,禅房相约,使我有了身孕,为了保护我的名节,所以请父母准许我们早日完婚。”她的双眼写满震惊和不信。
“我从来都没碰过你!这野种如何会是我的孩子!”男人清秀的面容愤怒扭曲如同罗刹恶鬼。
“你不用狡辩,证据确凿,淫妇你自己看!”
一婢子端过一碗清水,持剑男子手起剑落,婴孩手指被划破,嫣红的血珠跌落碗中,疼痛使得婴孩哇哇大哭。
男人同样割破手指,血珠滴入碗中,两颗血珠在水里追逐奔逃,无论怎么摇晃,始终不肯融为一体。
她绝望跌落在雪地,口中喃喃着“这不可能!”
“呵呵!你不记得了?那次西郊赏花,因为半路上马车坏了,我们在怀恩寺歇息几个时辰……”
边上一个身态妖娆的女子出声,龙景辰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人脸上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
“原来你是和僧人野合!把她关到地牢去!”愤怒的男人高举起襁褓,一个婢女哭喊着“小少爷!”要去抢回婴儿。
持剑男人反手一剑,刺中婢女心口,鲜血抛洒在苍白雪地上,如同盛开的大片妖艳的花。
龙景辰愤怒的呼喊“住手!”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呼喊,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被摔在地上的襁褓里哭声戛然而止,蠕动了几下,再无任何动静。
已经昏死过去的她被拖着头发扔进地牢。
龙景辰目眦欲裂,那是本王的孩子!他愤怒至极,猛烈地挥动手臂想把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他痛苦的地挣扎着,手脚却似乎毫无知觉,像被捆缚太久麻痹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内力尽失,丹田下一片虚空,丝毫提不起半点内力。
“我要让你碎尸万段!诛灭九族!”龙景辰疯狂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挥舞手臂,脚踢手刨地拼命想让喉咙发出一丝声音。
床榻上浑身大汗淋漓的龙景辰终于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龙一赶紧凑近:“主子您醒了!”
龙景辰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原来只是一个梦。
龙一唤人取来干的衣服和被褥给王爷换上,童神医说过了,只要王爷发了汗,退了热,就是度过危险期了。
龙景辰却沉默不语。
梦里情景历历在目,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眉眼像极了她。
自己不过是被刺客追杀,因为腹部中了剑毒,怕过多使用内力导致毒液侵入经脉。
刚巧碰见她在草丛中,情急之下假扮私会的男女,不过就亲了一下怎么就梦到……甚至连孩子都生了,还被人家夫婿骂奸夫淫妇?
该死的苏皇后,本王从来不曾觊觎皇位,她却像条疯狗一样咬着本王不放。
那些刺客虽然全部黑衣蒙面,龙景辰不用查也知道,多半是苏皇后的兄长苏国舅,在城外秘密豢养的杀手。
剑上不知淬了什么毒,竟然让本王噩梦连连,该不会伤及头脑意识,变成傻子吧?要让童神医好好诊治,防患未然。
可是白天那双唇柔软的触感,甜蜜的幽兰香气……躺在锦被里的九王爷浮想联翩。
站在地下的龙一也是十分纠结,今天的王爷太反常了!要不要和童神医说一说,再来给王爷好好诊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