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明的推测竟然挺准。
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当天晚上真的停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王素芬便带着几个小萝卜头上山捡蘑菇了。
老二媳妇刘艳,则提着婆婆给的半斤红糖,回了娘家。
现在也不存在到娘家留饭这样的事,刘艳早上吃完饭出发,在中午吃饭前回来了。
钻进婆婆的屋,和周老太一阵嘀咕。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下过雨的地里十分泥泞,加上最近地里确实也没什么活。
女人们基本都在家休息,男人们则趁着地面湿润,到临近山下的那片地开荒去了。
当然,也有女人为了拿几个工分,参与到开荒工作中。
不过那仅是极少数的存在。
开荒工作又累又辛苦,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也都不会过去。
农村人即使闲下来,也有其他事情干。
有上山捡蘑菇的,有收拾自留地的,也有在家搓麻绳,编草鞋的。
知青点的人则更愿意趁假期到县城逛一逛。
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钱票,休息了,到县城消费一下,打打牙祭,才能缓解几个月的疲惫。
王芳芳是跟知青点的人一起去县城的。
不过到了县城,他们就分开了。
王芳芳先是正常走了一段,突然拐进一条小胡同,推开了一扇门。
可能是比较紧张,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跟着的人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又跟附近的住户打听了打听才走。
这天下工后,王芳芳拜托知青点的人帮她把农具带回去,自己则鬼鬼祟祟的向后山走去。
后山有一个小小的山洞,王芳芳先把山洞前那棵老槐树上的布条摘下来,才急匆匆往山洞里走。
不一会儿,山洞里就传出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间或夹杂着男人的喘气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过了五分钟,山洞里传出了王芳芳的声音。
“死鬼,前几天不是才见过面,你这就又想我了?”
“你不是也想我了,不然约我来干啥?”
“我约你?明明是你让人传字条给我的。”
“你们村我都不认识谁,我怎么可能给你传字条呢?明明是你让人给我家塞了纸条。”
“我没有呀。”
两人越说越不对,对视一眼,慌忙开始穿衣服。
可惜,已经晚了。
“这里,就是这里,村长叔,我刚才听到这里有猪叫。”
“一定是有野猪,栓子,你拦着那头,军子,你看着这头。我在这边点个火把野猪给熏出来。
不一会儿,山洞里就涌进去阵阵浓烟。
王芳芳和那个男人本来是怕被人发现,躲在山洞里静悄悄,不敢说话。
被浓烟一熏,两人顿时呛咳起来。
“刚子,不对啊,我怎么听着里边有咳嗽的声音?”
“村长,你听错了吧,这偏远的山洞怎么会有人呢?”
“二狗子,你确定看到野猪钻进去啦?”
“没有,村长,我是在这一片捡蘑菇,听到山洞里边有声音,像是野猪的声音。”
村里的二狗子连连摆手,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里面有人吗?有人赶紧出来。”
村长也慌了,别把人给熏死了。
但是也不敢往里冲,万一山洞里藏的是坏分子怎么办?
朝左右两侧的人使了使眼色,村长接着喊。
“这个烟这么大,你们再不出来会出人命的。”
山洞里的两人实在也憋不住了,便慌慌张张的往外钻。
王芳芳和她的姘头从山洞里钻出后,便想直愣愣往山下冲。
“哎,快拦着他们,快拦着他们。”
以为是来抓野猪的村长,喊了村里面好几个壮小伙一起。
此刻便派上了用场,三两下便把山洞里钻出来的两个人摁在了地上。
天色有些暗,加上两人脸上被烟熏的黑漆马虎的。
众人只能看到是一男一女,看不太清长相。
“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是坏人。”
那个男人蹲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声喊叫起来。
“说,你是哪个村的?来我们山上干什么?”
村长打开手电筒,照着那人的脸一看,不认识。
“我不是附近村的,我是县城的,我是来,我是来找我对象。”
这一听就是临时编的理由。
而且男人十分怂包的,指了指边儿上的女人。
村长把手电筒移向女人,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王芳芳——”
有几个村民也认出来了王芳芳。
“哎,她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
其中一个小伙子突然好奇的问道。
众人一看,还真是,王芳芳身上披着的可不就是一件男士中山装,而那个男的身上穿的,是一件花衬衣,还明显短了一截。
“搞破鞋。”
在场所有人脑中同时浮现出这三个字。
村长顿时恼了。
自己村里的知青出现问题,那是会直接影响自己村评先进的。
“你们先把衣服穿好。”
村长冷冷的说。
“村长,不是,那啥,刚才我的衣服,衣服它湿了——”
王芳芳慌里慌张的想解释,可是却越描越黑。
反倒是那个男人,突然淡定了起来。
“你们想干啥?我和王芳芳同志是对象关系。我们下个月就要领证了。
你们村难道还不允许知青搞对象了?”
众人十分无语,刚子没忍住,指着男人身上的衣服说。
“你们这叫处对象?”
这是我们农村人没见识,还是你们城里人太不知羞耻,处对象?处成这样还真是可笑。”
其他小伙子们发出一阵哄笑。
还有那爱占便宜的,眼神一直往王芳芳身上瞟。
“好了,先把他们押到村支部。”
柳湾村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村长有些头大,想回去跟老支书商量一下,看怎么来处理。
“你们别碰我,知道我舅舅是谁吗?你们如果碰了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态度来了个八十度大转弯,十分强横的甩开压着他胳膊的手。
“你舅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柳湾村,也得守我们柳湾村的规矩。”
刚子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最讨厌城里人对他颐气指使,听了他的话十分生气。
一个反手,把男人的胳膊拐在了身后。
男人疼的嗷嗷叫。
“松开,松开,我舅舅是供销社社长王顺义,你们敢弄我,我就让我舅舅弄死你们。”
男人还在垂死挣扎,可惜柳湾村的几个小伙子并不吃这一套。
供销社长和自己一个农村人有什么关系。
难道还能以后不卖给自己东西?
王芳芳倒是老实,从始至终低着头,没有说话。
从被抓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一种预感,自己这一辈子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