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正宣三十七年夏,七月十四,有贼人自称前朝三太子余孽,伙同漕运总督张德彪属下余党在京城叛乱。
乱党乃乌合之众,甚至借着混乱大行抢劫之事。京城大户人家,来往行人马车大多受损严重。
朝廷立即派兵镇压,乱党不敌正规军队,先有抵抗,后抵抗不成,后弃甲溃逃,京城无辜百姓伤亡惨重。史书上将这次兵变称为“正宣哗乱”。
护国公夫人的丫鬟前来求救,谁知却受了重伤,她被先一步被抬了进府,大太太和唐氏赶紧腾出厢房救人。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沈府二老爷三老爷也在沈大老爷的护送下回到了沈府。
大太太见到二太太,来不及寒暄,忙拉着二太太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护国公夫人不是和你们一起上京的么?现在你们没事,国公夫人人呢?”
二太太惊惶未定,也顾不上那些虚礼了,声音颤抖道:“本是一起来的,谁知道,那些贼人后来杀红了眼,看见护国公府的马车就冲了上去,说什么若是真要死在这里,还有国公府的人给他们陪葬。”
说起那些混乱的场景,二太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国公夫人说她的马车太过于显眼,让我们分头逃。我们和三叔他们这才找了地方躲起来了。”
说到这儿,二太太已经带着哭腔:“我们只想着国公夫人带了那么多护卫,总会没事的。谁知道...国公夫人竟然不见了....大嫂,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太太屏气凝神想了一下,立刻有了主意:“别哭了,先叫他们没受伤的护卫去请了咱们沈家相熟的大夫来,先给那丫鬟看伤。她若是醒了,自然会和我们说国公夫人的下落。对了,你们府上带去任上的孩子们,先送去群芳园。”
大太太想了想,叫来陈妈妈:“去把二房的十小姐送到她们姐妹处。”十小姐是二太太在任上生的嫡女,平时最为宠爱。
陈妈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方才府上走水的时候,二房的八小姐和九小姐害怕,嚷着要出来...”
二太太脸一红,府上已经这么多事情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还这么不懂事。好在大太太没多说什么,只问:“她们人呢?”
陈妈妈道:“她们本来去了五小姐屋里,五小姐没开门,说自己在面壁思过...最后是七小姐把她们接了回去。”
大太太点点头。云妍的性子,怎么可能好好思过?她是有好事就往前上,有了麻烦就往后退的。乱党在前,她是定不会开门让二房两个小的进去的。
倒是这个小七,颇有一份魄力......
二太太忙道:“是新进府的七小姐吧...大嫂真是辛苦,家里的孩子都是好教养。真是多谢大嫂了。”
风险是云茉担了,美名是大太太得了。大太太何乐而不为?
大太太这才微微笑道:“她们姐妹,这种时刻,都是应该的。那就把十小姐也送去云茉那边吧。”
内宅之事已经吩咐好了,各人各司其职。
云茉房里多了一个新来的十小姐,兰芝和小蕊忙去沏了一壶热热的茶来。
十小姐和云茉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外面实在狼狈,见了这个陌生的堂姐,也觉得如同见了亲人一般。整个人松散下来,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两个同胞姐姐也在一旁劝着,云茉也拿出绢帕温言相劝。
“我...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回不来了...再也看不到姐姐们了...”十小姐脸色惨白,手脚发凉。
八小姐略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妹妹会吓成这样,在七堂姐面前有些失态了。谁知道,云茉却温和的拍拍十小姐的背,又递了一盏茶过去。
十小姐总算在云茉的安慰里镇定下来。
十小姐擦干眼泪后就见几个姐姐都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云茉,轻轻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七姐姐,想不到竟然是这种场景。原本给各位姐姐都带了南方的礼物,结果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云茉柔柔一笑:“这有什么的,那些礼物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就好。”
十小姐顿时对这个陌生的七姐姐心生好感。若是五堂姐,只怕又要不高兴,给自己白眼看了。
“妹妹,你衣服怎么了?”九小姐眼尖,问了出来。
十小姐抬起手,这才发现衣衫袖口处破了一处。“应该是当时躲避那些叛军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勾破了衣裳。”
云茉见此,忙说:“我那衣橱里还有几件新做的衣裳,还没来得及上身。要不然十妹妹先去换一下吧?”
十小姐知道衣衫不整对于未婚女子来说是大错。若是这样到了人前,保不齐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于是不再推辞,由兰芝领着进了内室。
九小姐顿时心生感激。刚想对云茉说几句感谢的话,偏偏看见自己的亲妹裙子侧面竟然有不少血迹。因着这屋里都是女孩儿,九小姐忙拉着妹妹道:“你等等,你来了葵水怎么不知道?”
十小姐一头雾水:“没有啊...我总是月初那几日的。”
十小姐扭头看去,见到裙子侧面果然如姐姐所说,血迹甚至有些发褐色了,一时白了脸。
云茉将十小姐领进内室:“先把衣服换下来再说。”
片刻之后,十小姐换好了衣衫,又让兰芝重新梳了头净了面,这才出来。
云茉和八小姐九小姐忙问:“是受伤了吗?”
十小姐摇摇头,又把裙子捧上,翻了个面:“这血迹是沾上去的。姐姐们看,这裙子的里衬并没有血迹。”
云茉想了想,问:“当时你们避难的时候,是谁在妹妹身边的?”
十小姐回想片刻,惊道:“...是三婶!”
说到这儿,十小姐脸色一白,六神无主,无助的望向云茉:“七姐姐,这,这可怎么办...”
“三房的十一妹妹之前写信和我说过,三婶婶今年下半年就能给她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这血不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