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带着竹风和另一个丫鬟天青急匆匆的去了湘竹园。一进门就见院里乱做一团。
见到大太太来了,众丫鬟忙停下来行礼,大太太看不也看一眼,忙提脚进了阁楼。
刚进一楼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有一个丫鬟怯生生的带着哭腔劝道:“求三小姐喝点药吧...”云婧只嘶哑着说了几个字“竹风人呢?”就又捂着嘴剧烈的咳起来。
大太太再也忍不住,三两步就上了楼梯。定睛一看,云婧披头散发的坐着,已经咳的满脸通红,一只手撑着床榻,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不停的捶胸,一看就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大太太顾不上别的,忙坐在云婧身边,扶着云婧慢慢的为她拍后背。拍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云婧终于将闷在胸口的一口痰吐了出来,整个人颓然的躺了下去,整个人就像随时要断气了一般。
大太太吓坏了,摸着云婧的手使劲的搓着:“儿呀,你可别吓为娘啊...”竹风也吓得不轻,忙上前为云婧揉着胸口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云婧才轻轻哼了一声,渐渐醒过来。“母亲来了?”云婧眼珠微微转动,这才有了点生机。
大太太眼泪都要掉下来,之前对云婧的不满和疑心早就在此刻消失的干干净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可吓死娘了啊...”
说着,又想起了招呼竹风:“快,快去把药端上来。”
竹风连忙慌忙下楼,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楼。大太太亲手喂给了云婧。眼见着云婧的脸色慢慢有了淡淡的红晕,大太太这终于松了口气。
云婧睁开眼,大大的眼中蓄满了愧疚的泪水:“母亲...女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大太太眼睛发酸,又气又心疼。可面对这样病弱的云婧,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大夫说了,你这病要静养,你就是不听。你若是真心疼我,也该安心养病才是。你看,咳成这样,自己也难受不是?”
大太太看向一脸紧张的竹风,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你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她也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大太太看着竹风,双眼几乎要喷火:“我看你身边的丫头也没个得用的,不如我换几个伶俐的丫头给你使唤。这等不中用的丫鬟,不如趁早打发了出去。”
竹风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眼睛却不住的往云婧身上看去。果然,云婧听了这话,说起了竹风的好话来。殊不知在大太太心中,更是定了竹风的罪过,云婧成了那个容易被下人摆弄的心软之人。
“母亲也不要怪罪她。这么多年竹风都是得力的。您想想,我病了多年,旁人都避之不及,只有竹风一直勤勤恳恳的照顾着我,从来没说过一句苦和累。她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云婧说的可怜,大太太只得瞪了一眼竹风,便叫她下去了。房间里就剩下母女二人。
云婧这才轻轻说道:“母亲,是我硬要问竹风的,她开始也不肯说的。可我心里头,实在惦记着大姐姐。我只怕她一个人在侯府过不好...”
云婧说了几句话又轻轻的咳起来,好容易恢复正常血色的脸又开始泛起异常的潮红。大太太不忍心再说她,只能依着她。
云婧眨眨眼,拉着大太太的袖子说:“母亲总让我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晓得母亲是为了我好,可我人在这阁楼里,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连大姐的事情也不能得知。”
“若是大姐过的好还罢了,可大姐每每到我这儿,我就见她每次都比上一次来要苦楚一些。这让我如何能放下心来...还不如知道的清楚一些。不然...我这儿真的和尼姑庵一般冷寂了。”
云婧这话说的实在可怜。哪家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不是家中的娇客,看花赏月作诗踏青样样都玩的,偏偏云婧过的十分冷寂。
大太太鼻尖一酸,心疼的掉下泪来。
云婧见母亲哭了,掏出帕子为大太太轻轻的擦着眼泪。府上没有哪个小姐能和大太太如此亲密。庶出的云妍和云茉不可能,嫡出的小姐里,云敏是个粗枝大叶的性格,怎么可能和大太太如此亲近。
只有这个病弱的女儿,温顺,细心,温柔,体贴,让自己的绷得紧紧的神经慢慢变得松弛下来。
这么一想,大太太更是不愿再拘着云婧,只是嘱咐:“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的。既然你想找些事情做,我也不多拦着你了。只是有一条,不许太累着自己了。”
云婧眼里点点泪光,看似无比感动。大太太慈爱的摸了摸云婧的头,又说:“你大姐姐那边,我也已经想好了,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云婧见母亲态度十分坚决,便不再多说什么,转头提及了云茉。
“也是我不好,冒冒失失就让竹风做了这档子事。我是想着,七妹妹她毕竟入府不久,手头也紧,她那边的丫鬟也不一定都能向着她。我不过随手做些事情,七妹妹那边也能好过一点。”
大太太叹了一句:“你就是心软。只为逼人担心,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
云婧抿嘴笑了笑:“自家姐妹,也是应该的。若是七妹妹去了侯府,希望也能记得家中的好,能多帮衬帮衬大姐。”
云婧说的自自然然,说来说去,她的一颗心,全都挂在大姐云敏身上。大太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云婧想了想又说:“母亲,小蕊虽然是母亲您拨过去的人,可她之前到底只是从人牙子那买了来的。论忠心,是比不上府上的家生子的。”
大太太默默点头,这点她也知道。只不过当初云茉进府,大太太只打算把她随意嫁出去的,塞给她的人也是随手指的,哪里知道这个云茉现在竟然得了唐氏的青睐。
云婧从窗台往下看去,竹风正和天青两人凑在一起煎药。云婧眨了眨眼,想了片刻,这才开口。
“我身边的天青是家生子。如今我身子在渐渐转好了,身边也不需要太多的人伺候了。”
云婧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七妹妹擅长针线。说来也巧了,天青是我这边最擅长针线的丫鬟了。要不就让天青去七妹妹那边帮衬着些吧。”
云茉刚入府,眼看却又要出嫁,府上谁都没有给她准备嫁衣。云茉自己又被蒙在鼓里,在给老太太绣寿诞礼,天青这个丫鬟,刚好派上用场。
大太太一番思量,终于点点头,云婧立刻开怀笑了起来。
见云婧高兴,气色也好了些,大太太这才笑道:“也是我想差了,你若是好了,那些人我也不放在心上的。你可要好好养着,等到老太太寿诞,咱们就好好打扮一番。”
“这次老太太是过整寿,族中众人都要来贺寿的,正好,也要让众人看看,咱们府上的三小姐病已经好了。是个多么漂亮标致的人儿。”
云婧羞涩一笑,刚准备说话,陈妈妈的声音就从楼下传来:“太太,大老爷回来了,正到处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