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云茉就早起梳妆打扮。等到穿戴整齐,大太太也派了人来请云茉过去。
进了大太太的院子,丫鬟通报后,云茉这才慢慢走了进去。大太太正在用膳,一旁还坐着笑语嫣然的云妍。
云妍难得能起这么早。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来瞧自己的热闹的。
果然,云妍看见云茉进来,眼睛一亮,满脸堆笑的说:“七妹妹这么一打扮,可真是漂亮。”
云妍从来爱惜容颜,只怕府里的小姐在美貌上超过她,从不肯轻易夸赞别人好看。如今为了拱火,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了。
云茉置若罔闻,径直从云妍身边走过,走到大太太面前福身请安。
云妍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看向云茉的眼神也略带恨意。突然,云妍又轻蔑一笑。
哼,还真以为大太太带你出去是看的起你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太太将两个庶女的表现尽收眼底,却只当看不见一般。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茉的衣裳,只觉得有些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衣服。
大太太有些疑惑的问道:“这衣服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
云茉微微一笑,算做回答。她进府月余,大太太也知道这个小七是个不善言辞的。原本也只是问问而已,见她这样,大太太便叫丫鬟再添置一双碗筷,三人一同用早膳。
用了早膳,三人又坐在一处说笑,直到外头的婆子进来回禀,外院已准备好了马车,三人这才起身。
云妍只是来送她们的。
大太太由陈妈妈扶着走在最前面,云妍和云茉并排走在后面。云妍忍不住侧过脸去盯着云茉看,她想从云茉的脸上看出一丝慌张。
可惜,云茉的表情恬静的如一汪水一般。
云妍颇有些失望。不过很快的,她便幸灾乐祸的一笑,开口轻声说:“七妹妹...”
云茉不明所以,望向云妍。就听见她得意又恶毒的一笑,说:“这次妹妹去侯府,可要小心一点。若是在外头丢了脸,可就是丢了整个沈府的脸。”
云茉觉得有些好笑,转瞬之间又替云妍心酸:云妍真的给大太太养废了。
自己从未触碰过她的利益,云妍为她自己争取武安侯世子之妾的身份的时候,自己也未曾和她相争过。
如今云茉自己自身难保,云妍作为姐姐,作为同是庶女的沈家女儿,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云妍扭过头来,轻笑一声,反问:“你最好希望我不要在外面丢脸。我若是丢了脸,你又能捞到什么好呢?”
“五姐姐,你难道没听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吗?你我同病相怜,为何不能同忧相救呢?”
说完,云茉匆匆跟上大太太,丢下云妍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等到了院子门口,大太太扭头看去,见只有云茉一人跟在后面。大太太眼光闪了闪,终究没说什么。
这次去武安侯府,云茉带了小蕊出去。小蕊是签了卖身契的,相比兰芝,大太太只会更放心一些。不过小蕊是没资格坐马车的,她也只能跟着马车一路走到武安侯府。
眼看侯府就要到了,马车却先一步停了下来。大太太问车夫:“怎么了?”
车夫看了看,回来报:“前头有辆马车先进去了。小的看了马车上的徽章,似乎是某位尚书府的马车。”
大太太点点头,心领神会。只怕这应该是户部尚书府的某位家眷,应该就是过来相看云茉的。
“让她们先走,我们等等也不要紧。”
大太太发了话,她们沈府一行人就安安静静的等在后面。户部尚书,是大老爷的上峰,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眼瞅着又有一辆马车过来,马夫有些迟疑,就听大太太说道:“不用避让,咱们先过去。”
她之前已经和侯夫人唐氏通过气了,这次堂会的目的就是来相看新姨娘的。唐氏请的陪客,都是身份要略逊于沈家的。更不要说,自己还和侯府有些姻亲关系。
到了门口,云敏已经站定,就等着大太太她们。见到母亲掀开了马车帘子,云敏赶紧上去扶。
大太太见到女儿,脸上的慈爱盖不住。搭上云敏的手,只觉得女儿指尖微凉,忙说:“你怎么还特地出来了?这儿地方风大的很,赶紧进去。”
云敏笑道:“就是特地出来接母亲的。”
大太太笑呵呵的,不经意的问道:“今日请的女眷们,你可都认得?”
云敏眼中隐隐透着傲气。“都是和家里关系不错的京官女眷。不过她们都要巴着侯府。”
大太太斜了云敏一眼,不悦道:“我是问你和她们哪个交好?你们是巴着侯府,那也是巴着你婆婆,又不是巴着你。”
云敏却不以为然:“巴着侯府不就是巴着我了吗?再说,等我夫君袭爵以后,我自然就是侯夫人。”
大太太轻轻打了一下云敏,嗔怒:“说什么浑话?!你公公还好好的呢。”
见云敏还是不懂,大太太只能将这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细说:“你呀,这么大了,是该长点心了。”
“平时里和这些官家女眷来往,能交好的便要交好几个。谁知道将来哪家就能飞黄腾达呢?还有,夫家的势力再大,那也不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若是收拢不住官眷们的这些关系,也是白搭。”
大太太真心实意的劝女儿:“毕竟,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云敏听了,脸上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大太太见了,心中一阵烦躁,又不能在路上当众说云敏些什么。只能压着火气,憋出一个笑来。
明明也是精心培养,怎么云敏就这么不开窍。偏偏她妹妹云婧,就该如同云敏一般性子,才好养病。却偏偏长了颗比干的七窍玲珑心。
大太太一阵发愁。
等大太太下了马车,云茉也紧跟着下了车。几步就跟上了大太太,安静的向云敏行礼。
云敏猛的见到云茉身上的这套衣服,就被晃了下眼。云敏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笑道:“俗话说,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话真是一点不假。七妹妹穿上这衣服,果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云茉羞涩的笑了笑。云敏眼中颇有得意,只怕她还以为真有什么好的婚事落到她头上吧。
正说着,大门里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妇人。这人看着比云敏小一两岁,正的也正是花容月貌。眼角带笑,见谁都是亲和无比。
见了大太太,忙见礼。又问云敏:“嫂子怎么还没进去?亲家太太来了。婆母让我出来迎你们呢。你们若是还在风口聊天,等下吃了一嘴的风,府上的好吃的可就吃不下了。”
原来此人正是顾明轩弟弟的媳妇儿顾二奶奶张氏。
众人听了二奶奶的话,都纷纷笑了起来。大太太笑道:“二奶奶还是这么风趣。”又将云茉推到前面行礼。
云茉清清爽爽的站在那里,向顾二奶奶一福身,轻轻脆脆的叫了一声:“二奶奶。”
顾二奶奶打量了一眼云茉,顿时惊讶起来。
这容貌,这身衣服...不说和那个人十分相似,也有七八分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