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归玩闹归闹，腻歪了一阵子后，黎凰恢复平日端庄娴雅，
“话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个鬼地方，还不自量力闯什么破试炼？”
方谦也没藏着掖着，将来这里的目的全都告诉了她。
“蒙学第一人？你觉得那个老头是讲师？”
“这是迄今为止最符合条件的线索。
我想着就算他不是，也必定跟真正的讲师有些许关联。”
“这也太冒险了吧。”
“风险伴随着机遇，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而不主动出击吧。
这不是我的风格…”
在二人探讨之际，无涯老者搀扶着刚恢复的徒弟缓缓走来。
被黎凰血虐了一番，他在她面前不敢再摆什么大师的臭架子，
“小民无涯，拜见尊者大人！”
“劣…劣童灵童，拜见尊者大人！”
见二人这番恭敬，方谦略有震惊，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让他们知道惹你的代价而已。”
黎凰翘腿而坐，霸气全开，
“听说你是蒙学第一人？”
听到这一称呼，无涯老者脸上闪现出几分嫉恨，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往事如烟，多说无益。”
方谦试探性问道，
“老先生可知猎灵众？”
此话一出，无涯老者立时瞳孔大放。
“你怎么知道…”
意识到说漏了话，他连忙改口，
“猎灵众？什么猎灵众？从来没听说过。”
二人对视一眼，这番拙劣的演技也只能骗骗枫傲橦那种胸大无脑的人了。
“看来…你跟那个叫讲师的猎灵众执行官真的有关系了。”
“讲师？！！”
无涯老者还想装傻，却被弟子灵童无情揭穿，
“你们认识我大师兄？”
无涯老者听到这话，紧闭双眼。
对弟子这卖队友的表现含恨不已。
“哦～”
二人恍然大悟，
“原来在玉山城内搅弄风云的讲师是你这位蒙学第一人的大弟子啊！”
眼见瞒不过去，无涯老者索性也就承认，
“躲了这么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错，讲师的确是我门下最杰出也是…最不受待见的弟子。”
…
玉山城，猎灵众藏身处，
讲师每天都会打磨保养戒尺。
只不过这次，他显然比以前更加入神，
“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我从来没见过您这番模样。”
“突然有些感慨而已。”
“这戒尺好像不同于其他的点化物。”
“是啊，我可是被它打着长大的呢。
记得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苍翠山上，无涯老者讲起自己和讲师相遇的故事，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讲学结束从学堂离开。
经过一条胡同的时候，偶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我剥开积雪发现了一个被冻的面红耳赤的小娃娃。
我一生求学，鳏身一人，膝下无子。
找寻他父母无果后，我便将他认作弟子，倾囊相授。
我给他起名讲师，是想他以后能做一位出色的讲师，桃李满天下。
然殷切过甚，我时常会略施小惩…”
“我的哪位师尊啊。
呵呵…每当我做错了事情，他总会拎着这个戒尺打我。
我被邻居的孩子欺负还了手，他说我胸襟狭小。
我饿的不行去邻居家蹭饭，他说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家里没钱买米下锅，我去变卖字画。
他说我利欲熏心，不堪大用。
呵呵…似乎我做的一切在他眼里是那么的不堪，又或者…他只是为自己的施暴找了借口！
在外人眼里，他是玉山城高尚的蒙学大师。
但我眼里，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可…谁让他是我的师尊，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心中即使有恨，也从没有表现出来，从来没想过背叛。”
“我承认，我对他苛责过甚，但我那也是为了他好啊！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他让我读四书五经，好，我读！
他让我学琴棋书画，好，我学！
他让我以德报怨，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好！
无论他教授我什么，我都学，我都接受！
可…可是…到头来他把我当成了什么！
一个试验品，一枚棋子而已！”
说到关键处，无涯老者的语气愈发心虚。
黎凰和方谦都清楚，他所不想提及的就是他和讲师产生分歧的关键。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我…”
无涯老者支支吾吾，不想提及。
灵童仿佛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是因为…那件事吧！”
“什么事？”
“记得那是我初入玉山城时听说有位蒙学大师能百分之百启蒙学生觉醒银冠。
听到这话，我顿时无比惊讶。
银冠！那可是银冠啊！
当时整个玉山城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才拥有银冠。
觉醒了银冠，那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啊。
我好奇地跟着人群去观礼。
但…令所有人失望都失望的是…觉醒仪式失败了。
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一代大贤，手把手教授的弟子，竟…觉醒了最不堪的草冠。”
“呵呵…莫大的耻辱啊！
因为这件事，他拿着这柄戒尺抽了我整整一夜。
而后像丢垃圾一样把我扫出家门。
呵呵…都说戏子无情，可这些所谓的贤者心要是狠起来真是…”
黎凰眼神中涌现出滔天愤怒，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不…不…我那天只是一时被气糊涂了。
你们能想象十数年的心血毁之一旦是什么感受吗？
我去找过他…真的…我动用了玉山城里所有的人脉关系找他…”
“我知道他在找我。
可哪个书香门第，哪个冷漠的家，哪个当试验品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觉醒了草冠就像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
我要让那个人，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不是棋子，微微弱草也能逆天！
我要让所有嘲笑我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加入了一个名为猎灵众的组织，凭借我传授的学识当上了执行官…”
故事到此暂时告一段落，黎凰和方谦心里五味杂陈。
“没想到搅弄风云的讲师竟有这般经历。”
“只能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你总是教他宽以待人，可当初你但凡多一丝容忍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番地步！”
面对外人的指责，灵童挡在无涯面前维护，
“师尊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还要怎么样？”
“不是我要他怎么样，而是那些被讲师残忍猎杀的冠者要他怎么样！”
黎凰看着方谦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所以这件事我们还管吗？”
“我…不清楚～”
同属于草冠，他的感慨比黎凰更深一点。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讲师那样被抛弃的人。
或许到那时候，他也会举起猎灵屠刀。
甚至那时的他或许比讲师更加残忍…
“但现在，我只想保护你！
或许说这种话有点自私。
他们伤害谁，我管不着，也没能力管！
但…他们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我就算是…”
黎凰连忙捂住他的嘴，
“我不准你说那个字！”
收拾好情绪，黎凰严肃问道，
“讲师，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