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兄弟一番熟络感情依旧。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们或许会是一辈子的亲兄弟。
城主不耻下问,
“小七啊,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您跟方谦的恩怨我都听府中人说了。”
他拍案而起替大哥鸣不平,
“呵呵…区区一个草冠,也敢逆天?
我大哥是玉山城的统治者,什么珠宝钱财没见过,岂会贪恋他那些家资?”
“兄弟,还是你懂我啊!
我收税是为了自己纵情享受吗?
不!是为了这城中食不果腹,寝不安席的流亡百姓。
他的钱是怎么得到的?
不还是从那些贫苦百姓身上剥削而来。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百姓!”
“大哥英明!”
兄弟二人共举金樽玉爵,一饮而下。
“小七啊,你可得帮帮大哥啊,大哥我这心里…苦啊!
以前小宇在,还有个贴心人倾诉。
现在…那些天杀的猎灵众,不入流的破草冠。
别让我抓住,否则一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大哥,您放心。
有我在,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只不过,方谦是黎凰推出来的代表。
我们不能在明面上得罪黎凰这个金冠。”
“那…”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舆论。
脱籍文书是城主府办理的,您比任何人都了解方谦店里的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您说,那些平头百姓要是知道他们穿的衣服是妓女织就的,会怎么样?”
“呵呵…不愧是玉山第一神童!
得你若得一凤凰啊。”
可他们不知,就在他们吃饭的功夫里,
方谦早已命李诗诗火速关掉城中所有门店。
他揉着鼻梁,头痛不已,
“经此一事,店里的人都什么反应?”
“人心浮动是不可避免的,但在可控范围之内。”
“事业发展,拢住人心是第一步。
这些天你多操劳一下,多关注下那些人的想法。
告诉他们,薪资照常,待遇依旧。
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她们。”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点对点,人对人,时刻关注彼此的心理状态。”
“嗯…还有就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天城里会有点关于她们的风言风语…”
“那些人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在意,我们只在意您的想法。”
方谦半躺在椅子上略显疲态。
李诗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不让她靠近。
她就只端坐抚琴,聊以解忧。
她不明白,
“我们和城主府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他们何至于如此?”
“如果人人可欺的乞丐掌握了巨额财富,你会不会生贪婪掠夺之心?”
“又是人心作祟。”
“而且我猜测,这里面多多少少有苏月半的参与。
正如你说的,城主府没有动我们的借口。
而苏月半的妒忌之心便是最好的借口。”
“他…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明明是我们救了他。”
“可他不会把这份恩情记在我们身上。”
“没错!”
就在此时,苏月半志得意满地从院外走来。
李诗诗看着他那贱肉横生的脸愤愤不平,
“你偷听我们讲话!”
苏月半直接忽视李诗诗的存在坐到方谦对面,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偷听的前提是偷。
别忘了,这间院子是学苑安排给我们银冠住的。
就连你主子都没资格说这种话。”
“你!”
方谦挥手示意李诗诗退下,而后主动给他添上茶水。
“几天不见,收获匪浅啊。”
“哗啦啦啦…”
苏月半倒掉方谦刚斟的茶水,把他的好心践踏在脚下。
“现在知道巴结我了?
呵呵…晚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那天真的想要救我?
你要是真想救我只需把这个女人带到城主府录口供即可,为什么还要招惹猎灵众?
你那是在恶心我!
就凭这,我与你不死不休!”
他振臂一挥,金石锐光转瞬即逝。
切碎了方谦手中茶壶。
他举着茶壶把手僵坐在原地,任凭鲜血滴落。
临走之时,苏月半还不忘嘲讽,
“不入流就是不入流。
你累死累活几个月还比不过我感悟半天。
哈哈哈…趁早滚蛋,玉山城不欢迎你们这些废物!”
“方谦?”
李诗诗快步上前,掏出手绢包扎伤口。
他缓缓放下壶把手,不怒反笑,
“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他也就这点德行了。”
“嗯?方谦,你的意思是说?”
“他的实力之所以会提升的这么快,多半是得到了城主倾心指点。
可城主和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这么指点他。
真的只是因为愧疚,亦或是所谓的干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若没有利益驱使,像城主那么虚伪的人怎么倾囊相授?”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有阴谋?”
“阴谋还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这很不正常。
你对我们这个城主有多少了解?”
李诗诗小心翼翼地涂上伤药,边帮他包扎伤口边说道,
“来之前,我搜集了一些信息。
你也知道姐妹们以前三教九流凡是出得起嫖资的各色人等都有接触,知道不少小道消息。
据悉,城主现在的城主之位是承袭老城主的位子。”
“哦,子承父业?”
“嗯…准确的说是上门女婿逆袭成城主。
据悉老城主膝下曾育有一女,曾在玉山城公开比武招亲。
现城主武功卓绝,以无敌姿态入赘城主府。
婚后不久,城主夫人猝然离世。
老城主膝下无子,只得将城主之位交给现城主。”
“还有吗?”
“嗯…有个小道消息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
“据小道消息,城主夫人在和城主成婚前夕曾试图逃婚。”
“嗯?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怎么老套的设定。
知道绯闻男友是谁吗?”
“这个…听说是城主的弟弟…”
…
城主府厢房,小七对着烛台前的一张枯黄美人画悼念。
“是我没本事,若我也是银冠绝不会让你遭此虐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亲爱的好哥哥,我此次回来必定会亲手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
…
数日过后,繁华的玉山城略显几分寂寥。
“怎么感觉玉山城没以前繁华了?”
“你还不知道!城主府近期查封了一大批店铺买卖。
尤其是前些天火爆一时的谦凰,据说是家顶着成衣店牌子的妓院!”
“真的假的?这年头妓院都敢开连锁店了!”
“这还有假?
你想一想,正经家姑娘那个抛头露面揽客招生意啊。”
“呵…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出来卖还要立牌坊,一句话恶心!”
“更恶心的我还没说呢…咦…算了,一群婊子跟一个男人,想想我都要吐了。”
“白瞎了那精湛的绣工了。”
外出采买的女子听到城中风言风语,愤懑不平。
当即就要冲上去与人辩个公道。
幸好同伴识大局及时拦住,
“你要干什么?”
“我…我…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我们以前…以前…他们那样说也就算了。
我们现在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他们凭什么还这么说我们!
说我们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带上方公子。
我…我要他们道歉!”
“理是这么个理儿。
我也恨,恨不能抽那些人几个耳刮子。
但我们要忍,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不能因为自己一时愤懑,坏了方公子的计划。
赶紧跟我回去!”
二女拎着空荡荡的竹篮,像被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一样。
周围鄙夷的目光压的她们根本抬不起头来。
她们弯着刚挺直没几天的脊梁,沿着偏僻小道回到居所。
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篮,店长无奈一叹,
“怎么又是这样?这都第几次了!”
“店长…对不起~
不是我们不努力,那些人一看到我们就唯恐避之不及。
我们给再多的钱他们也不卖菜给我们。”
店长揉着发胀的额头,左右为难,
“以前这样也就算了。
可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今天方公子来…”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店长连忙跑去开门。
一缕阳光透过门缝射进阴暗的店铺。
方谦背着阳光踱步走入。
店长愣了一下,上前弓腰行礼,
“方公子!”
“嗯…精神头很不错。”
方谦走进店铺,挑剔地摸了摸柜台。
“落了点灰,这些天有点懈怠啊。”
话虽然平淡,对店长却尤为刺耳。
“对…对不起…我…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方谦随和一笑,
“别那么紧张。
我又不吃人,只是过来转一转。
这些天城里发生的事儿我都知道。
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受苦了。”
方谦的真挚让店长潸然泪下,
“不…不是这样的…是…是我们…要不是为了我们,您也不会…”
方谦递过手绢,示意她自己给自己擦擦泪。
“好啦,你可是我最得力的部下。
要是哭坏身子影响我的产业,我可真要拿你试问了。”
“我…知…知道了~”
“既然不哭了,那就带我参观参观吧。
店铺关了,手头的工作可不能停。”
“好…您这边请…”
“方公子好~”
后院织布的员工看见方谦巡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起身行礼。
“大家都别拘束,我就是过来看看。
你们忙你们的…”
店长带着方谦参观了会儿后,李诗诗带着后勤物资姗姗来迟。
方谦示意店长聚集店铺员工,
“你们都是好姑娘。
我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那都是过去式了。
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四菜一汤,一日三餐还是能保证的。
而且我可以保证,那些人今天怎么说的你们,他日我就怎么逼得他们家破人亡…”
李诗诗配合着方谦的演讲带人分发物资。
“以后物资采买统一报给诗诗,由她统一分配供给。”
为了不打扰她们用餐,方谦稍作停留便前往下一个门店视察。
人心有时叵测,有时又很简单。
一分尊重,一分关怀,一副碗筷,一件衣服或许便能让这些可怜人死绝了的心重燃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