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莉丝和帕洛斯一前一后地离开。
然而就在两人彻底走出餐厅的前一秒,帕洛斯却回头看了一眼吧台。
在吧台那边,两堂兄弟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
卡米尔在垂眸沉思。
雷狮则是浅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
在他们旁边,弗莉丝原本位置的吧台边上,放着一杯还剩下一小半的柠檬茶……
弗莉丝是很快就将情绪收敛,开心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走神与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只是他们的错觉。
或许是被某件事扰乱了心神,连她本人也没有留意到,那杯一直被她夸好喝的柠檬茶还剩下这么多。
弗莉丝爱喝柠檬茶。
稍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
截止到今天为止,他们从未见她有喝剩过。
所以,
在什么都没有的飞船里,又有什么能让她这样心不在焉?
……
从医务室离开的弗莉丝跟着帕洛斯来到属于他的房间。
“飞船里的房间都满了,打扫出一个房间只怕时间不够。”
帕洛斯面露歉意,“抱歉姐姐,能委屈你暂时在我的房间休息吗?放心,我房间经常打扫,很干净。”
弗莉丝走进房间,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极淡的花香。
橘黄木色的桌子上,一朵朵洋桔梗依靠着彼此争先绽放,绿白色的花瓣上还噙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一床一桌一椅都摆放在最让人感到舒适的位置,甚至是各种小物件都被整整齐齐地收纳在靠墙的储物柜里。
整个房间看上去雅致、干净又整洁。
弗莉丝轻笑,“怎么会算是委屈呢,谢谢帕洛斯。”
帕洛斯浅浅一笑就退出了房间。
“那姐姐好好休息,到了地方我来叫你。”
“嗯。”
直到房间只剩下弗莉丝一人,她唇边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来。
弗莉丝缄默着,缓步来到桌子旁坐下。
“唉。”
她像是泄气了一般,情绪低落地趴在桌子上,侧脸倚着手臂,望着面前的洋桔梗出神。
娇艳盛开的鲜花现在应是它最动人、美好的时候。
鬼使神差的,弗莉丝抬手靠近花朵。
指尖轻颤着为花朵抹去花瓣上一滴欲落不落的水珠。
“连师父也离开了,自己一个人一定很难受吧。”
弗莉丝看花,喃喃自语着,“很抱歉,这种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
“我这就来,等我。”
这次的偶遇来得突然,连离开也显得格外急促。
卡米尔将做好的数据芯片递给弗莉丝。
“做好了,上飞船后连进飞船的系统终端就可以,不使用的时候直接拔掉即可。”
弗莉丝微笑着接过,“好,谢谢卡米尔。”
卡米尔正想说不客气,他的声音就被佩利的大嗓门盖了过去。
佩利站在弗莉丝两米之外,“这个气味,我想起你了,你就是当时和帕洛斯一起来厄流区的那个人!”
弗莉丝轻笑,“是啊,你终于想起我了,我也记得你,毕竟当时情况很让人难忘呢。”
佩利挠了挠头,“是吗,嘿嘿。”
帕洛斯:“她没有在夸你!”
雷狮挑眉,所以谁能告诉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再搭理佩利,帕洛斯来到弗莉丝跟前,“姐姐,我……”
“我知道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弗莉丝看向帕洛斯,笑容和煦,“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弗莉丝向前轻轻抱了一下帕洛斯,将拥抱距离控制在姐弟的范畴。
她双手轻拍他的背,鼓励道:“加油吧!”
感觉到姐姐的靠近,帕洛斯神情瞬间柔和,连声音都不自觉放缓,变得温柔。
帕洛斯:“嗯,我知道了,姐姐,路上注意安全。”
弗莉丝比了个“OK”的手势,眉眼微弯,一边小跑着,一边大挥着手与他们道别。
“我走了,拜拜!”
“再见。”
帕洛斯同样挥手道别,站在原地,直到弗莉丝的身影越来越远。
“走吧。”
卡米尔对帕洛斯说道。
帕洛斯这才收回视线,“接下来去哪?”
雷狮瞥了帕洛斯一眼,像是看透他了一般,轻描淡写道:“回去,先把巨鳄海盗团灭了再说。”
帕洛斯也是一笑,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满是愉悦,“老大英明~”
佩利欢呼,“好耶!又有架可以打了!”
就在羚角号启程回去时,弗莉丝也租到了想要的飞船。
借用卡米尔给的数据芯片隐藏飞船自身的行驶路径,弗莉丝直接启动飞船。
弗莉丝:“将速度加到最大,安哥…我很快就到。”
这么多年过去,有了以超能研究所为首的科技研究势力的创新不断,现在这个时间段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飞船内部设置了空间传送。
根据飞船的类型不同,空间传送距离的远近也存在着不同。
弗莉丝租用的这一架,正好就是初代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飞船。
加上中途还付费使用了两次超能研究所定点设立的大型空间传送设施。
她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将行进速度加到了最快。
终于,让弗莉丝在第二天清晨赶到了【骑士圣殿】。
此刻的骑士圣殿已历经沧桑,静谧的环境里透着几分悲凉。
赫然与弗莉丝记忆里第一次看到的破损模样重叠。
在圣殿内前行,难免生出一种回归过往的恍惚感。
但这次注定不会重蹈覆辙了。
有目的地走向圣殿某处,紧随着弗莉丝调动的元力,一朵食指长的萤蒲草倏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是简单一摆手,萤蒲草就再次消失。
灵魂回收完成后,她抿着唇,安静地仰望悬挂在头顶的骑士旗帜。
属于菲利斯的旗帜始终亮着,其中的图案却换了模样。
“弗莉丝。”
在扩散出去的感知里,弗莉丝已然知晓对方会来。
安迷修跳下机车向弗莉丝走近。
他的声音沙哑着,眼周泛红,“正要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飞船,你…都知道了?”
她回眸望向他,自以为情绪稳定,没有表现出异常。
弗莉丝:“我这两天总感觉心神不宁,今天就回来看了一下。”
直到安迷修忧心地抬起手,却又犹豫了放下,换左手动作轻柔地抚上她的脸时,弗莉丝才感觉到脸颊的湿润与凉意。
奇怪。
她哭了?为什么?
她明明知道师父没事。
难道是瞥见咒印的瞬间被曾经的回忆吓到了?
还是在心疼现在的安哥?
或者两者皆有。
弗莉丝抿唇,轻轻捧起被安迷修藏在背后的右手,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温度和手臂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