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放松一点,我们没有恶意。”
弗莉丝刚想扶男孩坐起来,就被察觉到她想法的帕洛斯先一步扶起。
悬在空中的手顿了一顿,不用她扶了,弗莉丝就从外袍内里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小罐掺和了【萤蒲草】的枣膏递给男孩。
“这是我特制的药膏,一天吃一勺,可以加快伤口愈合。”
男孩显然对方才的事还心有余悸,弗莉丝只是简单地把药膏递给他,他就被吓得往后瑟缩。
良久之后才敢抬头,他看看弗莉丝,看看药膏,最后又胆怯地看向帕洛斯。
害怕帕洛斯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帕洛斯眉头皱起,说话都带着些许不耐,“让你拿,你就拿,看我做什么。”
语气不算太冲的话,竟也能让男孩吓得身躯一颤。
加上男孩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极了初初破土的幼苗,一点微风就能把他吹倒,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这样一比较,反倒把帕洛斯衬得像个恶人了。
显然帕洛斯也察觉到这点,眉头皱得更紧了。
弗莉丝唇边挂着微笑,“不用怕,拿着吧。”
像是被弗莉丝安慰到,男孩迟疑着,还是大着胆子接过药膏。
药膏握在手中,男孩还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对弗莉丝露出一个单纯羞涩的笑。
弗莉丝礼貌地以微笑回应,面对男孩泛起淡淡红晕的脸颊和更加灿烂的笑容时,却缓缓起身,打算离开了。
“我们是时候要走了,外面那个人太危险,要赶紧把他交到卫兵手里才行。”
“那个!”
外袍的边缘被扯了一下,弗莉丝回头就看见男孩局促不安地收回手,对她一副依赖,想挽留却又担心她生气的模样。
“你……我,我……”男孩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还是红着脸跟弗莉丝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帕洛斯:“……”这个“们”加得还真是匆忙。
“举手之劳而已。”
弗莉丝莞尔,“你的手伤得有些重,但放心,只要准时吃药,会好起来的。”
“嗯。”
男孩羞涩、乖巧地回应着,但一想到弗莉丝马上就走,他又失落地低下了头。
硬要比喻的话,现在男孩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泪眼汪汪,可怜兮兮,急需摸头安慰的小奶狗。
可惜弗莉丝像是心灌了铁一样,完全感觉不到,转身走出了木屋。
“我们走了,你好好养伤。”
在离开之前,帕洛斯神色莫名地最后看了男孩一眼。
要是到现在都没看出这个人在装可怜,博姐姐同情,那他跟贝蒂学习的这几年就算是白跟了。
男孩也注意到帕洛斯投来的目光,浅浅地对帕洛斯笑了笑。
这个笑,友好得很表面,细看后,总能隐隐察觉到当中的敷衍与挑衅。
果然,能在这种地方生存的,就没有一个是善茬。
挑衅?他哪来的资本?
帕洛斯轻笑,眉目间满是不屑,没有再搭理男孩,走出了木屋。
这时,弗莉丝已经准备好要拖走浩克了。
毕竟对方一个一米九的汉子,就她和帕洛斯现在的小身板,这体型差背起来就跟背座山没什么区别,太别扭了。
更别提现在浩克身上还沾着血,他的,别人的都有!
背是不可能背的。
“我准备好了,走吧,帕洛斯。”
弗莉丝晃晃手中由根茎编制的绳子,招呼帕洛斯快来。
“来了。”
收起刚才的情绪,帕洛斯小跑过来,摊手就问弗莉丝要绳子。
弗莉丝也没说什么,利落地递给帕洛斯绳子,跟他一起把剔骨者拖了回去。
或许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许久,那个男孩虚弱地扶墙走出,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瘦得似乎只剩皮包裹骨头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药罐,男孩笑得无奈又落寞,“失败了呢,真遗憾。”
“要是能跟她走就好了。”
男孩忽然低头看向手中的药罐,想起方才一睁眼就看见她关心他的样子,还有她如春风般温柔的微笑,笑容逐渐幸福。
宝贝似地将药罐抱在怀里,不小心扯到伤口了也没在意。
直到鲜血浸出纱布,沾污了乳白色的药罐,男孩才慌了。
“啊,弄脏了!”
男孩企图用衣袖擦干净药罐上的血迹,却不想这块于他而言已经是身上最干净的地方却还是擦不干净药罐。
在垃圾里寻找食物时粘在手上的,已经风干的黑色污渍和灰尘碰到湿润的血液,甚至还划出一道黑红色的长横。
眼看着药罐越擦越脏,男孩很急,但也无能为力。
“好脏啊,她也会嫌我脏的吧。”
男孩颓然地看着手中药罐,眸色逐渐暗淡下来。
没有了刚才活跃的情绪,安静下来的男孩又再次融入到厄流区的环境里。
另一边,已经来到厄流区外围区域的弗莉丝蓦然想起一件挺关键的事。
此时的她已经重新用薄纱遮掩眼眸,还是习惯性扭头望向帕洛斯。
“帕洛斯!我突然想起来你的手不是,呃,沾到东西了吗,那刚才你给那个人包扎岂不是,emm……”
弗莉丝有些一言难尽。
“进屋之前,我其实有去看过浩克的情况。”
帕洛斯斜睨剔骨者的某处衣物,笑容狡黠,“手算是干净了,而且包扎的时候,也有刻意避开那个位置,没事的。”
弗莉丝哪里还能不懂他的意思,顿时一阵失笑。
“好吧。”
帕洛斯也是好心情地浅笑着,但一想起刚才的男孩,唇边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话在口中酝酿了片刻,帕洛斯还是试探性地问道:“姐姐,觉得刚才那个男孩怎么样?”
“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弗莉丝想了想,还是总结道:“emmm,体质比常人弱些,很能忍痛,有些心眼,不诚实。”
有心眼,不诚实?
帕洛斯一愣,“姐姐是怎么发现的?”
“他清醒的时候,你不是还在给他包扎吗?”
帕洛斯点头肯定。
“按理说,你是第一个对他表现出善意的人,可能会有些陌生,但也不至于在我递药膏给他的时候警惕你吧。”
“再说,他身上那么多伤,醒来之后连痛都没喊过,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他的虚弱。”
“呃,当然,以他的伤,虚弱不会有假,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在明里暗里的针对你。”
“emmm,我想,他应该是想借你来衬托他无害可怜,然后从我这里得到更多东西吧。”
听弗莉丝梳理完整件事,帕洛斯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难怪姐姐刚才走得这么急。
原来姐姐的善良不是盲目的,她一直都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