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了,一时无言。
过了会儿陆婉柔才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江澜点点头。
陆婉柔弯下腰把嘉嘉抱起来,以最快的步伐消失在江澜的视线中。
司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咂了下嘴,“坐了三年牢,懂事了不少。”
“她现在也没有嚣张的资本了。”
司凝煞有介事的点头,“说的也是。”
在牢里待了三年,出来家破人亡,身无分文,还带着个智力有问题的儿子,换做任何人性子都该磨平了。
陆婉柔也是人,而且还是曾经娇生惯养的小姐,能坚持活下去就很不错了。
“算了,既然她安分也就罢了,只要她不作妖,别管她了。”司凝挽着她的胳膊,“走,咱们吃饭去。”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司凝拉着她便往停车场走,她开车带江澜去吃饭。
江澜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路旁的树叶有些泛黄,临安似乎都快入秋了。
她视线一转,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大厦。
虽然隔了这么远,‘陆氏集团’四个字格外的惹眼,那座屹立在城市中心的建筑,在周遭矮了一截的映衬下,多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江澜都能感受到那栋建筑远远传来的清冷。
她想到了夏颜,忽然问道,“夏颜还在陆氏吗?”
司凝随口回答,“她不在陆氏还能在哪,陆氏的负债你都想象不到有多少。”
“多少?”
“说出来吓死你,一万两千亿。”
江澜没有被吓到,因为她对这个数字没概念,也没见过,反正很多就是了。
“哦。”
司凝冷哼道,“这个三黄鸡,想到就来气,虽然现在负债累累,可她却过得那么潇洒。”
有时候欠得多了,反而过的更好了。
“不过她也只能在临安潇洒了,别的地方都去不了,看她还能嘚瑟多长时间。”
“为什么不能去别的地方?”
“因为负债太多了呗,她作为陆氏的董事长,也是主要责任人,万一她跑了咋办?”
江澜点点头,“原来如此。”
司凝加快车速,避开陆氏集团那栋建筑,带江澜来到一家店,她扭头冲江澜笑道,“你看眼熟吗?”
江澜转头看去,这家店换了装修,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曾经司凝的那家咖啡厅,现在变成了餐厅。
“你开的吗?”
“不算是,前两年我哥看我心情不好,所以他给我重新开了这家店,我一直没怎么来过。”
之所以不重新开咖啡店,是怕司凝触景生情。
“走,下车。”
江澜跟着她下车,店里的服务员都不认识两人,司凝也是以顾客的身份来吃饭,要了个包厢,带江澜进去。
司凝自顾自的点了一堆菜,让她敞开了吃,在金三角这段时间吃的都不太好,司凝也决定要大吃一顿。
江澜看着满桌子的菜,她错愕地看向司凝,“这么多,我们能吃完吗?”
“管他能不能吃完,先吃了再说,吃不完喂流浪狗。”司凝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江澜抿了抿唇,拿起筷子夹红烧肉,看着上面肥腻的油脂,她不是太有胃口。
“吃啊,你怎么不吃?”
江澜沉默了下,硬着头皮将肉放到嘴里,没想到刚咬一口,那股油腻的味道瞬间搅得胃里天翻地覆,她忙放下筷子,捂着胸口对垃圾桶呕了两下。
可是呕了几声,又什么都没吐出来。
司凝诧异地看着她,“有这么难吃吗?”
江澜把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可能我一直吃的都清淡,突然这么油腻有点受不了。”
“这样吗?”司凝狐疑地看着她,于是她又给江澜盛了一碗汤,里面飘着几个肉丸。
“那你尝尝这个,这个肉丸应该很清淡了。”
江澜端起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这个倒是没反应,刚才胃里收缩有些难受,她多喝了两口。
司凝见状松了口气,在桌上扒了两下,将油腻的放到自己这边,清淡的放江澜那边。
吃过饭,司凝又带她去别的地方逛了逛,看江澜兴致不高,她又把江澜送回去了。
“司凝,谢谢你今天陪我,我有点困了想去睡觉。”
“那你赶紧去睡觉吧,昨晚你都没睡,真当自己身体是铁打的啊。”司凝推搡着她,让她上楼去睡觉。
江澜来到楼上,看了眼主卧的方向,犹豫了下,选择了左边的客房。
她其实并不困,只是有些累,想自己待一会儿。
走到窗口的椅子坐下,她拿出手机给林征发了个消息,让他把慕江的资料发来看看。
林征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所有的资料就全部发送到了她邮箱。
江澜用电脑登录邮箱,把资料下载下来,居然有2G大,旁边滑动栏里的滚动条都变成了一条线。
不知道这些资料看完得到何年何月,还不说看完能不能记住。
没多会儿,林征给她打了个电话来。
江澜接起电话,听到林征说,“您大致看一下就行,回头我再来与您详细的讲解一些比较重要的事项。”
江澜又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她放下手机,滑动鼠标浏览着上面的内容,这里地处安静,窗外清风徐徐吹来,扬起她耳边的发丝。
江澜看着看着,眼皮开始打架,长时间没睡觉,脑子混沌也看不进去几个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眼皮,又是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陆竟池倒下的画面频频浮现,梦里的她不断的说服自己相信他死了。
她反抗不了梦里自己的念头,她无数次朝他跑去,每次都扑了个空。
一次次的失望,她眼睁睁看着他倒在面前,他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她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也从未见过面对死亡时那么坦然的眼神。
忽然,画面一转,她看到了活着的陆竟池。
他浑身是血,被绑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呈现出奄奄一息的状态。
江澜想靠近他,他却缓缓抬起头,冷冽的视线透过发丝朝她投来。
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身后的世界逐渐龟裂,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四分五裂,像镜子一样破碎,将她拽入漆黑的深渊。
失重感传来,江澜脚下踩空,猛烈的失重感传来,还未落地,她已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