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江澜努力睁开眼,她用尽全力,而眼皮像是灌了铅,意识在梦境与现实中来回拉扯。
隐约中,她看见有人把身上的女人移开,外头的光骤然映入眼帘。
她不得不闭上眼,躲避这刺眼的光芒。
等江澜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林嫂的脸庞。
林嫂欣喜若狂,“醒了醒了!我去找医生!”
林嫂欢喜的跑了出去,江澜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眼神有片刻的呆滞。
忽然,又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江澜视线缓缓上移,企图将眼前的人看清楚,但视线里一片模糊,眼前的人脸也有了重影。
她盯着那张脸,目光越发的呆滞。
“怎么了这是?变傻了?”
江澜睫毛颤了颤,终于把眼前人的长相和声音结合在一起。
裴卿声看到她眼中有了焦距,也在她身边坐下。
“知道我是谁吗?”裴卿声问道。
江澜眨了下眼睛,没有动作,她感觉呼吸有些受阻,缓缓抬手,把脸上的氧气面罩取了下去。
而还不等她反应,一大群医护人员冲了进来,扒拉着她检查。
江澜的脸被扒拉成各种形状,感受着医生的摧残。
几分钟后。
“醒了就没事了,要注意休息,其他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医生说的话听在江澜耳朵里嗡嗡的,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她现在脑海里回想的,全都是大火,好大的火。
分不清是梦里的火,还是现实的火,但都无比的真实。
很快医生给她把那些氧气面罩什么都收了下去,江澜也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裴卿声蹙着眉,拉住医生问道:“她这什么情况?感觉像个傻子。”
医生又回头看了眼江澜,解释道:“她昏迷好几天,醒来肯定有点不适应,休息会儿就好了,陪她多说说话。也有可能是之前发生危险的时候被吓到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裴卿声有些狐疑,而且他怀疑这江澜是真的傻了。
之前医生不是说过么?她这个病,最后就是变成傻子,植物人。
现在她就有植物人的前兆了。
裴卿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得见吗?”
江澜眨了下眼睛。
“看来眼睛没问题。”
“你是谁?”
“我是……”裴卿声愣了下,他的手也僵在了空中,错愕地看着江澜,“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江澜直勾勾盯着他,然后虚弱的嗯了一声。
裴卿声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林嫂。
林嫂也是一脸懵逼,除了懵逼之外,还有震惊。
“愣着干什么?喊医生去!”
林嫂刚跑回来,又吓得连滚带爬跑去找医生,没多会儿,医生去而复返。
对着江澜又再次扒拉起来,江澜眉头蹙起,有些不高兴了,这些人为什么老扒拉她?
过了会儿,医生给她检查完,对裴卿声说:“没什么问题啊?”
裴卿声说:“她刚刚开口说话了。”
医生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裴卿声越想越觉得奇怪,如果江澜想起来了,那为什么不记得他?
没想起来的话,又为什么会突然开口说话?
多年来的习惯,她醒来肯定是打手语才对。
裴卿声紧蹙着眉头,挥了挥手,“行了,没事了。”
医生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带着人匆匆离开病房。
屋里裴卿声和江澜大眼瞪大小眼。
裴卿声又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把江澜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你是谁?”
江澜盯着他,想了想,说道:“我是江澜。”
因为嗓子受了伤还没好,她声音有些沙哑。
“你几岁?”
她伸出四根手指,“五岁。”
裴卿声:“……”
“那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火,好烫的火。”江澜想起被大火炙烤的感觉,浑身都开始疼起来,脸上也染上了些许的害怕。
裴卿声若所有所思的看着她,心里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叫江澜,你爸妈叫什么?”
她警惕地看了眼裴卿声,鼓起腮帮子,“不告诉你。”
妈妈说过,陌生人大问家里情况,不能说。
裴卿声挑了挑眉,“看来,你这是想起来了。”
想起了五岁前的记忆,而五岁之后的记忆,仍然是空白。
她脸上贴了好几张创口贴,但并不影响,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光华流转。
她看裴卿声的眼神,又好奇,又警惕,但没有紧张和害怕。
裴卿声知道,江家那个小公主——
回来了。
此时,陆竟池也走了进来。
他行色匆匆,西装上和头发上还有些水珠,显然是走得太急,伞没有遮住。
他站在门口,看到病床上的江澜醒来,紧绷的神色也稍微缓和下来。
整理了下情绪,陆竟池才抬脚走了进来。
他无视了裴卿声,来到江澜的床前,垂眸看了她许久。
江澜也在盯着他看。
她忽然欣喜地出声,“我记得你。”
江澜一开口,陆竟池也愣住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裴卿声,“什么情况?”
裴卿声耸了耸肩,“你不是看到了吗?”
江澜已经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了,她抬手去拉陆竟池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救了我。”
陆竟池来的时候,林嫂就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他以为是江澜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个心理准备。
陆竟池还没说话,她又开口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陆竟池:?
裴卿声在旁边低笑起来。
裴卿声能看出来,陆竟池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眉梢一挑,“你能给我什么奖励?”
“不知道呀,你要什么?”她拍了拍胸脯,“我很有钱。”
“多有钱?”
“额……”江澜有些纠结,皱起小脸陷入了沉思,她只知道自己很有钱,但哪里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陆竟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她反复打量了好几遍。
又把刚才裴卿声问的话又问了一遍。
江澜有些不耐烦了,她掀开被子,打算从床上下来,“你们好烦啊,总是一个问题问来问去,我要回家了。”
她坐在床边,拿起自己的鞋穿上,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屋里两个人男人直勾勾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潇洒的走出去,不到一分钟,又哭丧着脸回来了。
“这是哪里啊……”她有些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医院。”陆竟池说道。
“医院?”江澜歪着头,又环视了一周,“我爸爸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