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纯贵嫔在湖边发生了那样的事,白露听到消息后大惊失色,回过神来,立马低头老实做事。因为纯贵嫔出事,整个陶然居上上下下都是紧张忙碌的样子,她这样倒也没人怀疑她。
白露一度心惊胆战的,就怕纯贵嫔事后想起来她在中间起的作用,她想去找背后的主子想想办法,支支招儿。
但是找不了。
当初交代她想办法把当时的纯婕妤引到荷花池那边的人,警告过她,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去找她们。事发后,皇上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宠妃震怒彻查,这个时候多动一步都是错。
假装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岗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去寻她们。等事情告一段落,自然有人主动去联系她。
白露害怕自己已经暴露了,但是她找不到人商量,也不敢露出异样。
然而纯贵嫔醒来后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其他宫人也没有谁对她仇视,她就怀着侥幸心理,以为纯贵嫔觉得这个事是意外发生,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也是,她做的又不明显,只是说了几句想去看荷花的话而已,肚子疼痛腹泻也是真的,任谁来查,她也是清清白白的。无缘无故的,纯贵嫔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惩罚宫人的人。
白露这样想着,自己给自己洗脑,渐渐放松了下来。十几天过去了,风平浪静,这期间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岗位工作,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直到那次陶然居人手不够,往常取餐食的人临时有事,于是她被安排去尚食局拿饭菜。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放松,白露已经不再神经紧绷了,她笃定自己还是安全的,不然纯贵嫔怎么还把取膳食这种要紧事交给她来做?
提着食盒走在回陶然居的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陌生宫女,对着她微笑,白露脚步未停的下意识回了个笑容打招呼,也仅此而已了,她还要提着饭菜赶紧回去,万一路上耽搁了,纯贵嫔吃到的是冷食,那她责任就大了。
谁知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宫女往她手里塞了东西,白露心里一咯噔。
“主子说,这回必须万无一失。”那个不认识的宫女走远了,但白露总觉得耳边一直在回响着这句话。
白露脚步匆匆,不敢停下看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耽误手上的膳食,怕被人问为什么今日迟到,从而暴露自己。
匆匆回到陶然居后,白露面色如常地把手上的餐盒交给半夏。
之后白露笑着回到自己岗位上做事,和别的宫人说说笑笑的,只有无人时才敢松口气,神思不属地继续做事,就这样精神极度紧绷地完成了当天的工作。直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才敢稍微喘口气,躲在房间偷偷看白天收到的东西是什么。
关紧房门,白露略缓了缓,深吸一口气吐出,然后打开那个荷包。
荷包打开后先露出一个小瓶子,白露的视线先被那个小瓶子吸引住了,她拿出来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字后,瞬间捏紧手里的陶瓷小瓶。
上面赫然写着「绝育粉」三个字!
她猜到了主子要让她干嘛,但仍抱着那一丝不可能的侥幸心理打开了荷包里剩下的那张纸条。
「这药你自己看着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磨磨蹭蹭小心你自己的小命!」
白露看着手里这个烫手山芋,又想哭又想笑,主子未免也太高估她的能力了,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她。
纯主子,这下是真对不起了,比起您,我还是更希望自己活下去。
把未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白露把手里这要命的东西藏起来。虽然平日里没人会进她房间乱看乱翻,但是凡事有个万一,这东西一旦被发现,那就真的活不了了。
这会儿白露庆幸纯贵嫔不喜人多乱糟糟的,陶然居伺候的宫人少,她能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屋子,不然她这动静肯定很难瞒住同房间的另一人。
第二天白露顶着一对黑眼圈起来,有人过来问她怎么了,只说是昨夜做了噩梦,将人敷衍过去。之后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清扫卫生,殷勤的跑来跑去,甚至比以往更加卖力了。
她知道,主子那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是什么意思。
荷包里除了那张威胁她的纸条,还另外附了一张说明书,上面写着这药溶于水后,无色无味,服食过量的人以后会月事紊乱,失去生育能力,且若是长期食用,身体会渐渐变得虚弱,不致命,但是也从此离不开药罐子了。
纯贵嫔现在正因为小产一事调养身体,如果这个时候下药成功,那么就可以将这事推到「小产后没有养好身体导致落下后遗症」上。这样事情暴露被皇上彻查的可能性也会更低。
但是也正因为纯贵嫔要养身体,发生了这么大事,整个陶然居上下都绷着一层皮,做事更严谨认真了,身为三等宫女,往常她还能偶尔靠近纯贵嫔,如今竟连纯贵嫔常用的东西都接触不到,她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白露只能安慰自己这事不能急,越急越容易出错,只能徐徐图之。
白露没有想过要去和纯贵嫔坦白这件事,她是真的有把柄在那位主子的手上,不按照她的命令去做事,她一定会死的。
而纯贵嫔,她没办法保证纯贵嫔能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去想尽方法保全她的性命,更何况,纯贵嫔失去孩子卧床休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有她的一份原因在的。
如果纯贵嫔知道了这个事,她一定会报复她的。白露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可能会有的恻隐之心上,那太危险了,谁都不是圣母。
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不起了,只有你出事,我才能活下去。想来想去,白露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
白露丝毫不知,原本她是可以活的,江宁那边本打算如果她投诚,是可以饶她一命的。虽说白露在陶然居伺候几个月了,但到底只是个三等宫女,还是不了解江宁的性格。